你側身一步躲開他的好意,對這位好心的忍宗同伴搖搖頭。肩上的行囊并不沉重,裡面隻有一面鏡子,一張地圖,和一支筆而已。
你跟因陀羅一樣,選擇了輕裝上陣。
這個時代的染料昂貴,忍宗的大家,就連六道仙人也是,都隻穿着本色粗布制成的衣服,可你身上這件顯然不在其列。
靛青的裙袍,配以精心鞣制的束腰,金白交織的腰帶——不像是忍宗的修行者,倒像是某家的貴族小姐。
如果忽略你腰間的長刀的話。
『謝謝你,這是我自己的旅途』。
你輕聲道謝之後,繞過了這位牽挂着你的同伴,向着早就計劃了無數次的路線,踏上沉穩而堅定的步伐。
刀是六道仙人給的,因陀羅和阿修羅都有,也自然少不了你的。你本不願攜帶此等重物踏上旅途,可你碎片化的記憶中,确實有相當多的篇幅都在使用刀具作為武器。
為此隻能精簡行李,把負重合理分配咯。
這一路,行過黃沙漫天的國度,行過終日雨水的村落,你這身非富即貴的裝束确實吸引了不少的麻煩,但為了追求“還原”,你并沒有選擇換上低調的衣服,而是選擇用武力解決麻煩。
幸好你不用繼承忍宗,要是六道仙人知道你一路打一路殺,估計要發愁到吃不下飯。那老頭已經夠瘦的了,真希望他能多活幾年,最好是活個兩百來歲,親眼看看他自己的理想主義理念能孕育出怎樣的忍宗體系。
得益于戰鬥和鮮血的刺激,甚至不用你走到地圖上标記的點位,你的記憶就已經在翻湧着連接成串了。
宇智波、千手、木葉、忍族與忍族之間的争鬥、國家與國家之間的侵略——還有你為了尋找某樣東西,也曾經踏上過這樣孤獨的旅程。
倒也不是全然孤獨。當時你就是這樣,一個人,一柄刀——
時而化作尖利的矛,與雷光共舞;時而充當堅實的盾,将什麼人守護。
你過去……曾是個很厲害的人啊。好像不全是悲傷的回憶,也有許多值得驕傲、值得珍藏的記憶。
可惜,最美好的部分,仍在封鎖之下。
是啊,明明是美好的記憶,明明是自己無論如何、甚至願意冒着失去現在的幸福生活的風險,也要取回的記憶。
可為什麼自己站在這裡,卻猶豫了。
與長發被剪斷時回憶起的幻夢一般短暫的記憶無二,生機盎然的蒼郁山林,以及無需靠近,隔着斷牆就能看到的破敗庭院——大概隻能叫廢墟了吧——唯一的區别,是這裡沒有生鏽的鐵門,更沒有鎖鍊,隻有一扇幾近腐朽的木門。
六道就是在這裡……撿到“自己”的嗎。
你不知道自己出生之前是什麼樣子的,隻在因陀羅和阿修羅的描述中得知自己是從一顆異常堅硬的蛋中誕生的,而那顆蛋被六道仙人稱作『真理之卵』。
真稀奇啊,六道老頭路過這裡,居然有閑心思進去看看,順道在一地廢墟碎片中扒拉出一個金蛋。
唔,越想越遠了,拖延的感覺真不好,就好像明知道自己考試考砸了,試卷發下來,卻故意閉着眼睛不去看分數一樣。
你在心裡嘲笑了自己兩聲,最後終于下定決心,伸手去推那腐朽到快要東倒西歪的破木門。
但是一隻手比你更快地抓住你的手腕。
“你要去哪?”
詢問出這句話的人,呵出的氣息就貼在你的耳邊。
你這一路上遇到的惡人太多,在拔刀之前得虧恍惚了一下,才意識到貼在你身後的人是因陀羅。
“……老哥你走路都沒個聲,差點吓死我。”
你要是真被吓得一刀斬向身後,就算沒傷到因陀羅,也得自己後怕好一會了。
伸出去的手臂不再向前,因陀羅抓着你的手腕,盡管沒有很用力,卻也不見放手的意思。
腰間被另一條手臂環上,不知何時到來的兄長在背後貼着你,這動作不像是一個擁抱,倒像是怕你跑掉一樣,将你的行動限制。
“妹妹。”
由于身高差,因陀羅如此之近地跟你說話的時候,需要他微微低下頭。自然下垂的發辮就落在你的肩上,還有因陀羅平靜到過分的均勻氣息:
“你在這裡,做什麼?”
為什麼,不在忍宗等我們回去。
“當然是『畢業旅行』啊。”你松開握緊刀柄的手,整個人放松下來,甚至有些想靠在因陀羅身上,“你跟阿修羅都已經得到父親的認可,從忍宗『畢業』,我自然也想追求一下自己的『畢業』。”
聽到你的回答,因陀羅的臉上未見絲毫笑意:
“父親他『放你走了』,是嗎?”
你看不到因陀羅的臉色,隻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奇怪……
“算是吧?父親他知道我一直想來這裡看看,這次趁你們都不在家,我算是終于下定決心——”
你本來後半句想說,“下定決心一個人去尋找真相”。但是現在因陀羅站在這裡,你反倒是覺得,如果有他陪着,你會不會更容易接受那些記憶一些?
畢竟因陀羅的寫輪眼總是帶給你安心的感受,你的記憶中也經常晃過那些紅色的眼睛——好像你的朋友都有與之類似的雙眼。
是肖似,還是同源呢。難道在未來,寫輪眼已經變成了一種人人都可以修習的力量?
“哥哥你的任務這麼快就完成了嗎?”想到因陀羅出現在這裡的理由,你心中忽然有些奇怪,“難道說你的目标村莊就在這附近?可你又是怎麼找到我的,我身上應該沒有什麼定位标記才對,嗯?”
你反手将因陀羅的手腕反掐住,轉過身,一臉探究地去看他的眼睛:“哥哥現在出現在這裡,就像恰到好處要來阻止我一樣。”
因陀羅同樣看着你的雙眼,他想過完成任務之後要盡快返回忍宗,卻沒曾想與你的重逢會來的這樣之快。
黑絕的話,他本是不信的,你此刻應該在忍宗等着他們兄弟回家,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可為了搞清楚黑絕引誘自己前往東方的用意,因陀羅自己确實嘗試着向東側行進了一段距離。他沒打算走遠,神樹已毀,村民們不日就會做出選擇,他需要留在這裡,見證這些人的最終答案。
結果這東行的收獲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黑絕提供的關于你的情報并不是虛假的——因陀羅還未走出三公裡,就感知到了你的查克拉。
關于『你的方位』的情報是真實的,那其它的呢……所謂『最後一面』又是什麼含義?
在你轉過身後,你們之間的距離更近了一些,因陀羅環在你腰間的手臂收緊,你也攥着他的手腕,仿佛兩隻打架的螃蟹,都互相抓着對方不放。
也幸好,你們都不是會逃避問題的人。
因陀羅先回答了你的問題:
“我已經毀去了神樹殘骸,但是遺留的問題尚未解決。我沒有跟蹤你,是有個……東西,告訴我你在這邊做危險的事情。”
解釋黑絕的存在有些複雜,因陀羅略過了不重要的部分,直接把結果說出。他的表情很是嚴肅,因陀羅不是不相信你,但他更不能容忍那萬分之一的失去你的可能性存在:
“你在這裡究竟是做什麼。”
這句話用上了十成十的兄長威嚴。
什麼子虛烏有的『畢業旅行』。不要用這種暧昧的詞句來糊弄他,他因陀羅可不是阿修羅那種憨包,你特意選擇兩兄弟不在家的時間去遠行,還被父親應允……這已經說明了很大問題了。
因陀羅的視線越過你,透過腐朽的木質門闆和坑坑窪窪的矮牆,他也看到了被圍起來的,廢墟花園。
你注意到因陀羅的視線,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不能承認的了。
“嗯,如你所見。”你松開兄長的手腕,故作輕松地向那院落中輕輕一指。
“這就是當年父親撿到『我』的地方,也是『我』的起源。”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