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你牽着因陀羅的手，與他一同推開了這處無鎖的院門。

與記憶碎片中不同，踏入這裡的時候，你沒有看到什麼讓人眼前一亮的畫面。沒有驟然間盛放的花叢，沒有亭亭如蓋的大樹，沒有蝴蝶和鳥鳴，有的隻是坍塌的涼亭，破敗的廊檐——以及一地雜草。

什麼也沒有，沒有所謂的“記憶結晶”，也沒有“錨點”。倒是隐約能看出來，在不那麼久遠的過去，這裡曾經有人活動的痕迹。

那大概是六道仙人到訪這裡時，感受到『真理之卵』的氣息，留下的翻找痕迹吧。

你眯起眼睛，覺得這不應該是全部。

□□預言家說你的來處與『真理之卵』無關，那『真理之卵』的來處呢？為何六道仙人會在這裡發現那顆蛋，而自己又為何會成為金蛋的靈魂？

你想松開手，去自由探索一下，卻發現因陀羅的手像黏在你的掌心一樣，抖了一下居然沒甩掉。

“哥？”

“不要松開我的手。”因陀羅的表情依舊嚴肅，他把你的手握得更緊了，“從這裡離開之前，都不許松開。”

好吧。

你無所謂地聳聳肩。這種事情沒必要跟因陀羅對着幹，不松就不松吧。

你試圖用側寫的方式複現六道仙人到達這裡、發現金蛋的整個過程。

假設尚且沒那麼老的六道仙人走在大路上……他在一邊旅行，一邊收拾沿途遇到的十尾殘骸。出于某種原因，他路過這處破舊庭院——看風蝕的程度，十幾年前的時候這裡就是一片廢墟，六道仙人肯定不會平白無故對廢墟感興趣，一定是察覺了這裡的異象……

這異象不是顯眼的光芒，不然金蛋就輪不到他來撿。更有可能是隐秘的查克拉氣息，甚至可能是不祥的氣息……？

你轉身看向門口，十幾年前的六道仙人推門而入，他清掃出一條道路，不像你跟因陀羅這樣漫無目的地尋找，而是直奔目标而來——

那道虛影穿過你們所在的位置，随後消失在庭院中央，裂開的石闆之中躺着一個不大的物件，六道仙人彎下腰，把那目标撿在懷裡，陷入沉思。

你猜六道仙人的表情應是疑惑。他應該嘗試過打破這顆蛋，但是未能奏效，所以最後把金蛋帶回了忍宗。

嗯，後面的部分就不重要了，總之在地面布滿裂痕的地方，曾經放着那平平無奇的金蛋。這裡并不是孵化的場所，從地面的裂痕來看，真理之卵應該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你本想拉着因陀羅，到地面碎裂之處仔細觀察，但卻有一道影子從你身旁經過。

她長發飄逸，表情自信，手肘慵懶地搭在腰側的佩刀上，舉手投足之間又有少女的灑脫，又有成年人的沉穩。

她穿着與你相同的靛青色裙袍，與你有着相同的佩刀習慣，就連将手伸到脖頸後面去撩頭發的動作，都完全一緻。

這是你此趟旅途中，從始至終都在模仿的那個人。

是你過去的身姿，也是你長大後的模樣。

——宇智波鑒。

『阿鑒』、『小鑒』、『學妹』、『姐姐大人』、『宇智波小姐』。

無數種關于你的稱呼沖進你的腦海，像自燒開的水壺底部生出的咕嘟咕嘟的氣泡。你向那道虛影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與那人合二為一。

【這件事就交給我來做。】

你聽見你向最好的朋友，宇智波泉奈，如此保證道。

【究竟是輝夜的秘境，還是六道的遺址，就讓我來一探究竟吧——你且安心在木葉等我。】

之後你又聽見自己說道：

【寶物被搶走了，我隻帶回來一雙筷子和一面鏡子……抱歉。】

可身邊的人卻無人關注寶物的去向，他們全都在關心你，有一雙溫柔的手攬起你淩亂的發絲，拿着木梳，無言地為你梳發。

等将你的頭發理順，那人才歎了口氣，輕聲說道：

【回來就好。】

指尖觸碰到的少女虛影如鏡花水月般消失不見，你隻覺得胸口一沉，多到快要從胸口溢滿出來的情感讓你的眼淚決堤而出。

你的摯友，你的同伴，你信任的人，還有無條件信任着你的人……他們都是你珍貴的回憶，是構成了『宇智波鑒』的一部分。

你的過往，完整了。

眼淚模糊了視線，胸口卻隻剩下幸福。你很慶幸因陀羅此刻就在你的身邊，讓你能夠緊緊擁抱他，将你此刻心中的感情分享。

因陀羅無措地接受了你的擁抱。

“為什麼哭……？”

他很少，看到你的淚水。疼痛的時候也是，悲傷的時候也是，你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困境，都未曾流下過這軟弱的淚滴——可如今，卻臉上洋溢着笑容，流着淚将他擁抱。

因陀羅緊張地分析着這擁抱當中是否有告别的意味……應當是沒有的，妹妹的身上沒有悲傷的氣息，沸騰的查克拉向他傳達着無限的歡欣。

“妹妹……”

因陀羅輕輕拍着你的背，他沒有看到你所看到的幻象，但他看到你伸手了。向着未知的存在伸出手指，随後像抓住了螢火蟲一樣，将小小的光點攥在掌中。

那是——什麼，自己引以為傲的感知能力在這種時候居然什麼都感受不到，但值得慶幸的是，他還可以這樣擁抱着你，與你共享這份情緒。

因陀羅的身上有着清涼的陰屬性查克拉，你算是知道，為什麼你會打一開始就理解因陀羅，不會被他兇巴巴的外表所迷惑。

因為你的靈魂，恰與這種力量同源。寫輪眼也好，陰屬性查克拉也好，你天生就與這些相契合。

如果回憶能用『春夏秋冬』四季來區分的話，你毋庸置疑是取回了最為幸福，也是最為重要的——

『春之回憶』。

“我真的很幸運，因陀羅。”

你吸了吸鼻子，淚水漸漸止住，但你的聲音依然帶着酸澀。這算哪門子的轉折展開啊，你本以為自己取回回憶就要失去一些東西，六道仙人那樣挽留你，你自己也提心吊膽的，結果這結果完全就是重拿輕放啊——

或許是因為你自這個世界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不是初生之人，知道自己有過往的記憶。

因此你完全沒有因為拿回了全部回憶的這種事就性情大變，也沒有變成另外的人，更沒有敵視因陀羅和阿修羅、成為忍宗的敵人。

正相反，關于這對兄弟，你多了好多想說的話，甚至記憶統合之後，你還有許多想要詢問六道仙人的問題。

何其幸運。

在重要的家人的見證下，補全了自我。

“我未曾遺忘悲劇，所見到的，都是奇迹……”

以這句話作為結尾，你不好意思地擦擦因陀羅被浸濕的肩膀，從他的懷中溜了出來。早知道就這麼簡單就結束了，你就不搞這種陣仗了，甚至拿到地圖的時候就應該來嘛！

眨眨眼，你将最後一滴淚水揩掉。淚珠壓着睫毛，在短暫的懸挂之後，被你的指尖送走，滴入大地。

“好啦好啦，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你歡歡喜喜地扯着因陀羅的衣袖，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我陪你去村落吧，等我們把這邊的事情解決完了，就一起去幫阿修羅，好不好？”

因陀羅沒有在意被弄濕的肩膀，他認真地看着你，确保你除了眼眶有些紅以外，的确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也沒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