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身體換給我,讓我去擄一個千手回來不就好了?】
泉奈的聲音在你耳邊碎碎念叨着,你不出意外地全部将其駁回:
“别忘了你現在還沒有眼睛呢,身體一換給你,這眼眸就會散去,你立馬就瞎了。到時候你要在黑暗中與千手的人對抗,保護我們兩個的命?”
【用幻術造實物是你的能力,我又沒有這種血繼……】泉奈的聲音弱弱地響起。
“沒有我的能力,卻學我到處亂跑?”
你恨不得揪着泉奈的小辮子把他拽出來,問問為什麼他就不能老老實實在木葉待着,有問題直接來問她不好嗎?
你又不是傻子,泉奈分明是鬧了别扭,又不想主動找你解釋——到處亂跑害大家擔心,完全沒有小時候可愛了喂!
“好了好了,你就安心等着吧,去千手搞點查克拉又不是什麼難事。”
你撥開躲藏着的草叢,透過葉片的縫隙看着眼前的千手族地。這個世界你并沒有熟人,但你依舊了解那些人的性格,還有軟肋。
你的幻術能力足夠在支撐修複泉奈身體的同時,給自己周身施加一個幻身術。但忍者敏銳的不止五感,在視覺和聽覺之外,甚至是直覺都有可能讓自己被發現。
走大路吧,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你微微踮起腳尖,踏入千手的族地内。泉奈的身體使用起來輕盈而有力,細微的風從寬大的宇智波衣袍中穿過,竟還有些暖意。多麼強大健康的身體啊,你完全能想象泉奈全盛時期會是多麼無敵的一位忍者,可如今他卻落得獻祭雙眼而死的地步。
走吧,去取得陽屬性查克拉,索要回泉奈應得的利息。
平心而論,你不讨厭千手,對他們也沒有偏見。但你一直記得是千手扉間重傷了你們世界的泉奈,如今甚至殺死了另個世界的他。
此刻,若要把千手和宇智波同時放在你心中的天平上的話,應當是斑和泉奈那邊理所當然的更重一些吧。
千手族長休息的房屋與别的相比,要更高大一些,雖深入族地内部,卻也更加顯眼。你右手難以抑制地顫抖起來,是這具身體的本能,是此世的泉奈殘留在軀體内的本能。
面對千手,要戰鬥、拼殺、複仇。
【你不要被“我”影響,阿鑒。】與你來自同處的泉奈恰到好處的在你腦海中發出疑問,他也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同樣是自己,泉奈非常明白千手與宇智波的血海深仇不是幾句話就能拆解的。
至少不是他泉奈……能左右的。
“我現在明白,你們兩家結盟有多不容易了……”你悄聲回應着。你從未親眼見到兩族戰役的慘烈,隻知道斑和泉奈的親人都在戰争中死亡了。
【和平……是斑哥的願望。】
泉奈的回應隻有這短短一句,你斂着眉眼,用堅定的語氣回答道:
“同樣也是我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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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千手柱間來說,最近這幾天實在有些難熬。斑的弟弟死了,自己的弟弟還活着,顯然這個現狀讓自己的摯友陷入了瘋狂,在戰場上也幹脆不跟自己對峙了,一門心思隻想把扉間殺死。
他勸不動斑,也沒有立場勸斑原諒,隻能使盡辦法從斑的狂轟亂炸下保護自己弟弟扉間。
兩族的争鬥,看起來更難結束了。
——斑,我該拿你怎麼辦?
合起卷軸,千手柱間錘了錘額頭,關于戰報損失之類的他現在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通常這種事都是扉間幫忙的,但今天他腦子一熱想要換位思考一下斑的感受,就讓扉間把卷軸送到他的房間裡來了。
……有些後悔,稍後還是搬回給扉間吧,相信弟弟不會怪他的。
柱間歎了口氣,額頭的千手束帶有些緊了,他擡起手,想把束帶摘下來放到一旁休息一會,怎料此刻安靜的房間内突然響起脆生生的一句詢問。
“可以給我一些時間嗎?”
有幾分耳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後世有着忍者之神稱号的柱間頓時繃緊了神經,因為沒見到人,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說話的人究竟是誰。
伴随着柱間的警惕,你輕手輕腳地從窗沿跳到屋内,顯出了身形。
“你是泉奈?你怎麼……”
柱間有些發愣,千手一族的人對幻術有着天然的抗性,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面前之人也不是變身術的僞裝,是真正的宇智波泉奈。
泉奈不是被扉間重傷,不治身亡了嗎?
你深呼吸一口氣,身體仍在顫抖,卻比先前要好上許多了,至少你依舊能很好地克制這身體的言行。
“我不是泉奈。”
你沉下聲音,站在原地,既沒有靠向牆壁,也沒有坐在軟塌邊。柱間此人雖然溫和良善,你卻不能按照以前的習慣判斷局勢,因為殺害了泉奈的那一位可能就在附近。
你擡起頭,漆黑的眼眸直視柱間猶疑不定的雙眼:
“如果你還想跟斑建立忍村,創造一個孩子都能在和平下長大的世界,就幫我複活泉奈。”
【為什麼……你要這麼說?】
心中的聲音響起。泉奈知道自己哥哥早有結盟的意向,即便自己不在了,在族内人丁日漸凋敝的趨勢下,斑哥也未嘗不會考慮結盟……
“宇智波斑信任的是柱間,可不是千手——如果宇智波泉奈不能複活,我和斑都不會原諒千手的。”
兩句話既表明了立場,也回答了泉奈的問題。柱間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仍有些愣愣的。
世上竟真的有能讓人死而複生的辦法嗎,宇智波家中竟有如此秘術?
“需要我做什麼?泉……先生請講。”柱間雖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既然你能說出隻有他跟斑兩個人才知道的理想,那一定也是斑的親近之人。
你抽出腰側的短刀,在此過程中柱間居然沒有對你做出一點防備的動作,這讓你不由得在心裡痛罵了幾句萬惡的戰争,簡直毀掉了多少純善的靈魂,也讓志同道合的人不得不兵刃相見。
“剜肉。”你冷靜地吐出這兩個字。千手一族的人都擁有陽屬性查克拉,而柱間在其中是最強的,他的細胞也與其他人不同,他能使用木遁,自然擁有更強大的陽遁之力。
為确保萬無一失,你要用柱間的血肉引渡此世的泉奈歸來。
你知道柱間是個容易相信别人的人,也知道他有多在意跟斑的友情,還有他們共同的夢想,可即便這樣,即便你知道這些。
在看到那道血淋淋的肉坑的時候,你還是難以遏制地被震驚到。
柱間一刀幾乎剃掉了半個小臂的血肉,他用完好的手同時抓着自己剃下來的血肉,遞還與你。
血腥味一下子散開來。
“不夠嗎?”見你發愣,他問,“不夠我還有其他地方的肉,我長肉很快的。”
你身子又開始顫抖,這次不是因為憤恨,而是你自己在發抖。太狠了,這該有多痛啊,都不問問你該要多少肉就下手,明明隻要一小塊就夠了……
你一時間忘了自己用的還是泉奈的身體,掌心自然而然地使用起掌仙術:
“足夠了。唉,你這讓我怎麼帶回去……”
你示意柱間把東西放到一旁的桌上,随後擡起手掌,像以往為木葉任何一人治療一樣,将手掌覆蓋在柱間的傷患處。
【……】
你察覺到泉奈的意識有些異動,但卻沒有聲音傳來。你發出輕輕地詢問,卻沒有收到回音。
泉奈……又在鬧别扭嗎?
柱間也感到有些意外,醫療忍者在這個時代可是鳳毛麟角的存在,每個忍族都會當做寶一樣藏着掖着,宇智波怎麼舍得放心放你一個人跑到千手族内。
這麼想着,柱間也問了出來:
“你來這裡,斑他放心嗎?”
你略一思索:“斑啊,他——”
話音未落,破空而來的苦無自外面瞄着你的脖頸而來,你條件反射地向後半仰躲過,暗鐵的苦無擦過你的碎發,割下些許發絲。
泉奈的頭發受損了。
你眼神發空,後知後覺才意識到是自己受到了攻擊。
是誰——
保護泉奈的本能讓你伸手抓起染血的短刃,随後白發紅瞳的面容映入你的眼中。
——千手扉間。
“铛!”
短刀與苦無兵刃相接,在看到扉間的一刹那,你的心火噌的一下就冒上來了。這個世界的泉奈可是死了啊,你最好的朋友,你無數次為之擦去眼淚的、重要的友人——被殘忍地殺害了啊!
“千手、扉間!”一聲怒喝自你的胸腔咆哮而出,身體似乎受到原主人的支持一般,湧現出無盡的力量。
這身軀本就比你自己在和平年代養尊處優的身體要堅實有力,此刻泉奈的刀法、你跟斑學到的簡易拳腳、還有身體殘留的戰鬥本能融會貫通,竟然短時間内将扉間的抵抗壓制了下去。
千手扉間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眼見節奏被打亂,他果斷抽身,用幾枚手裡劍将你們二人的距離拉開。
你匆忙躲避,還未來得及出言呵斥,隻覺得身體一熱,眼前出現了熟悉的眩暈感,不,這不是夢要醒了,是泉奈在争奪身體的主導權!
泉奈要做什麼?絕不能讓他以虛弱的靈魂狀态掌控身體,太危險了!
你奮力掙紮着,卻不料泉奈在短時間内已然積蓄了大半的精神力量,竟以虛弱之軀将你的靈魂牢牢壓制。
【泉奈你——】這次輪到你在神識之海發言,你一邊受着壓制,一邊膽戰心驚,不敢斷開精神力的輸出,生怕自己的眼睛從泉奈眼眶裡消失。
就像你說的,如果眼睛看不見,在千手的圍攻當中将落于絕對的劣勢。現在不是争執的時候,你要維持住泉奈的視力。
【……回去我再找你算賬。】
宇智波泉奈更正了你握刀的姿勢,他實在是忌憚千手扉間,更何況是這個白毛先向你們出了手。
“你還跟以前一樣,喜歡動歪腦筋啊,白毛。”
泉奈出言嘲諷。
千手扉間不遑多讓地回敬道:
“彼此彼此。”
刀劍拼殺碰撞的铿锵聲蓋過了言語,泉奈本尊能造成的壓力自然更強,就算沒有寫輪眼也在體術上與扉間拼了個有來有回。
這次千手柱間終于回過神來,急忙使用木遁擋在二人中間。
泉奈本就沒有戀戰的意思,收回了氣勢。黑發黑眸的青年擡起自己沒握刀的那隻手,輕輕撫在自己的眼眶。
這裡的眼睛是他喜歡的女孩子借給他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受到傷害。
沒有寫輪眼也罷,如果千手扉間執意跟他對峙到底,他宇智波泉奈也不會怯戰。
“扉間住手!”千手柱間适時地插入進來,制止了弟弟的暴力行徑,“這位是帶着結盟意願而來的,不是敵人。”
柱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位肖似泉奈卻自稱“不是泉奈”的人,所以模糊地用“這位”來指代。
千手扉間看着兄長身上星星點點的血迹,還有旁邊盒子裝着的不知是何血淋淋之物,冷笑一聲:
“這就是宇智波的誠意?真是一出不錯的假死,差點連我都被你蒙騙了過去!”
【他說話好氣人!明明是他重傷了你,是他要殺你!】你在意識深處憤憤地嚷嚷着,泉奈卻不聽你的話,他固然也憤怒,但也明白你們二人來此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收拾千手扉間,以後等木葉建成了有的是機會。
“誠意不是拿嘴說的。”泉奈緊盯着千手扉間,警惕了一會發現對方沒有越過千手柱間繼續動手的意思,才接過柱間老實遞來的盒子。
扉間還要阻攔,柱間拿出兄長的威嚴,把弟弟按住不動,同時向泉奈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盡快離開。
泉奈也不拖沓,收斂起武器和盒子,閃身而出。
一路上幸運地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唔……”
在你們離開千手族地幾百米後,一聲悶哼從泉奈的唇齒間洩出。他停下高速移動的身形,憋着的一股氣終究是按耐不住,散了出來。
眼睛像火燒一樣疼,火辣辣的淚水混着血不住地從眼眶湧出,視線也逐漸昏暗……
快到極限了麼?泉奈跌跌撞撞地扶在路旁的一棵樹上,不讓自己搖晃的身體倒下。
“阿鑒……”
你在這世間的名字被輕聲呼喚。你感覺到泉奈對你的靈魂壓制略有放松,卻仍固執地不讓你重新掌控身體。
【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明明我也……】
明明我也可以照顧好這具身體,明明我也可以在扉間的攻擊下全身而退——
“因為啊,你終究是不同的……”
你聽見泉奈輕笑了一聲,回答了你的疑問。
“唯有你,我願意被你看到狼狽的樣子,也想盡我所能護你周全。”
你鼻子酸酸的,有些感動,泉奈偶爾也會說些肉麻的話嘛。
【畢竟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再說你現在也不會哭鼻子了,不是嗎?】你說。
“呵……或許吧。”
泉奈的聲音減弱下去,身體再也穩定不住,向地面砸去。你也收起了懷舊之心,接過身體的掌控權,當即單手撐地,穩住了身形,沒讓泉奈的帥臉與地面親密接觸。
耳邊一時間失去了聲音,你擡手撫上胸口,依舊能感覺到自己的小夥伴泉奈就在這裡。
耳鬓被苦無削短的碎發劃過臉頰,你循着自己的習慣,把鬓角的碎發掖在耳後。
【……求你了,别用我的身體做這麼怪的動作行嗎?】
泉奈終是沒憋住開口吐槽,想到自己的形象做出那些怪異的動作,他就渾身難受。
你用泉奈的臉做出嬉笑的表情:
“這可不是你的身體,你身體還在木葉呢,反對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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