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家兄安排我進飛鴻館,我一介女兒之身實在無法,隻好喬裝打扮,今日若是這大夫進門了,我的身份必然是暴露無遺。”
“祝将軍,我......”
蘇懷黎越說越激動,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清淚。
“你别再說了,”祝無恙心如刀絞道,“我保證不會有其他人知道,你安心休息吧。”
祝無恙再三向她保證,蘇懷黎這才表現出放心的樣子,再次虛弱地躺了下去。
床上的人安靜地阖上雙眼,濃密而長的睫毛在皙白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不多時,傳出了輕聲且綿長的呼吸聲。
她睡着了。
祝無恙深深地看着她。
大夫替蘇懷黎把過脈之後,便移步到一側:“姑娘的身子并無大礙,隻是過于勞累導緻高熱,還有就是......”
祝無恙急問道:“還有什麼?”
“姑娘現在正是月事期間,最忌勞累,身旁還是有個貼身丫鬟伺候最好。”
其餘的大夫不便多說,祝無恙心中已是了然。
他屏退了大夫,自己又重新坐在床榻前,一次一次地給蘇懷黎換上溫熱的帕子,絲毫不嫌麻煩。
直到門外再次傳來聲音。
長風進門道:“少爺,芙蓉姑娘到了。”
芙蓉進門一擡頭,便看到祝無恙将新換的面帕輕輕地放在蘇懷黎的額頭上,眼神含情脈脈。
她頓覺如遭雷劈。
兩人不約而同地齊齊别過腦袋,恍若不見。
直到祝無恙走到她跟前,沉聲道:“好好照顧她。”
随後,屋内就剩下她和躺在榻上的蘇懷黎,這才忙松了一口氣。
*
“将軍,派人去搜查了長青館,果然搜出了大量兵器和暗器,和我們從戎軍那處搜刮出的兵器一模一樣,這吳松竟然敢在天子腳下幹起賣國的勾當。”
祝無恙停下腳步:“哼,狗仗人勢罷了。”
吳松被關押在将軍府的一處偏院,門外有重兵把手,吳松被五花大綁地扔在地下,幾個時辰過去,滴水未進,嗓子都喊得幹啞。
少頃後,門被推開,吳松直勾勾地盯着來人,一雙鼠目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
祝無恙輕飄飄一句:“給他解綁吧。”
吳松抖了抖松開的繩子,拍了拍皺巴巴的衣服,罵道:“姓祝的,你别太得意,你以為京城就你一家獨大?還不快把我放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哦?我倒要看看,你身後那人到底有多大權力?”
祝無恙把玩着适才在飛鴻館撿到的暗器,眼神諱莫如深:“我今日也算是開了眼了,沒想到吳館長不僅有劍術傍身,這制暗器的本領也是一絕啊。”
吳松目光閃爍:“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請吳館長給我解釋解釋,為何戎軍手裡的兵器會出現你徒弟的手中?”
“我都說了我不知道!”吳松心虛地急道,“這兵器是鐵牛貼身帶着的,這諾大的京城,誰知道他上哪個兵器鋪買的。”
“買的?那你長青館内藏得一堆兵器難道也是買的?”
祝無恙因為一個不起眼的銀器順藤摸瓜查到長青館,吳松頓時方寸大亂:“你竟敢!!”
他恨不得手撕了祝無恙那張雲淡風輕的臉,卻被長風死死按在地上。
他眼中充斥着紅血絲,脖子上爆出青筋:“祝無恙,我勸你少多管閑事,威義侯不會放過你的!”
祝無恙輕笑一聲,眼中全是輕蔑,仿佛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你收了張家給你的錢,擅自把這種暗器帶到飛鴻館,本以為十拿九穩,哪成想徒弟和你一樣是個廢物,”他俯身看着地下的人,眼神如同看一條狗一般,“你猜賀紹要是知道了,是會救你,還是會——殺你?”
吳松渾身一僵,随即和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地上,嘴裡還不住地說:“你、你胡說,這不可能......”
于此同時,威義侯府内,一名蓄着八字胡,眉眼威嚴的男子端坐在堂前。
地下跪着一排人,為首的那個顫顫巍巍道:“侯爺,我們的人趕到之時,平川将軍已經派人把長青館包圍了,恐、恐怕多半是暴露了。”
跪在地下的其中一人急忙補救道:“祝無恙公然帶兵圍了長青館,這也是不合王法的,要不我們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鬧大,如今皇帝也防備他,倒不如給他坐一個意圖謀反的罪名?”
賀紹氣得脖子漲紅:“一個個都是豬腦子,這事要是鬧大了,整個侯府都得陪葬。”
這時,穿着黑大褂的管家出聲安撫道:“走私兵器這事我們做得謹慎,祝無恙是不可能找出侯府沾染走私的證據,一個長青館沒了就沒了,所幸在館内留的兵器不多。”
賀家底下掌控的商鋪衆多,小小的長青館不過是幾根汗毛而已。
賀紹思來想去,如今隻能舍小保大了。
*
蘇懷黎不知睡了多久,朦胧睜眼時見到芙蓉站在自己跟前。
“你怎麼是這副打扮?”
芙蓉倒覺得男子扮相蠻新奇的,吐了吐舌頭:“是祝将軍差人到府上,把奴婢和雲歸叫到飛鴻館,将軍說小姐身邊缺人照顧。”
蘇懷黎沒注意到芙蓉說話時帶了點莫名的興奮,隻是隐隐覺得有些頭疼。
“哦對了,今早祝将軍還讓我把這份信轉交給您。”芙蓉從袖口抽出一封信遞給蘇懷黎。
她不解地拆開信封,隻見信紙上寥寥幾句。
“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