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兒子還沒有脫下的官服,周則仕意識到他的兒子已經不是那個纏着他教他念詩的小兒了。
而是一個可以肩挑國家重擔的大人。
父親本也隻是擔憂,無心阻攔,于是長歎一口氣,拍了拍周玦的肩膀道:“好小子,加油吧,為父這次很難幫到你了。”
見父親支持,周玦瞬間樂開了笑顔,重重地點了個頭,也沖母親笑了笑。
但娘子這邊卻難以收拾。
林琅得了信此時已經在氣呼呼地澆花,周玦趕到花園時正看到她一盆水一盆水地往下倒。
“娘子,這花可要被淹死了。”周玦在旁打趣道。
林琅并未理他,隻是自顧自地生氣。她氣周玦一聲招呼不打就做出這麼重要的決定,倒像是夥同陳文川商量好的要去實現宏圖壯志呢。
但自己也不是全為這個,她知道周玦的結局,她想盡力改變這一切,但總無法控制。
“娘子莫惱了,黃河邊災情甚是嚴重,我想救一救那些深受其害的百姓,”頓了一會,又說道:“靠我自己的本事升官。”
林琅氣的摔了瓢,怒斥道:“先前是拜姜太師為師,現在是治黃河,樁樁件件,哪裡曾與我商量,可還把我這個結發妻子放在眼裡?”
周玦愣了一下,不知道回什麼,林琅繼續說道:“不是我不支持你,凡事你總得與我有個商量,你知不知道若一直這樣一意孤行你會......”
見林琅忽住了嘴,一臉焦急的模樣,周玦不解,追問道:“會如何?”
林琅知道此時說出真相不是時機,真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隻好悶哼一聲獨自回了房。
周玦自覺尴尬,不好往前追,于是撿起瓢子繼續澆水。
抱香正要随林琅走,見他又要擺弄這花,無奈道:“姑爺不必澆了,這花再澆......可真要淹死了。”
三皇子府邸
林霁與趙硯成婚以來,沒有受到什麼刁難,畢竟大司空嫡女名聲在外,又是三皇子親口求娶,府裡人都很敬重她。
這天趙硯出門與好友狩獵,帶上了林霁出門散心,這麼久以來,她還是第一次玩的如此痛快。
在圍獵場裡,林霁換上了趙硯給她的勁裝,看上去甚是英姿飒爽,婢女佩蘭一直誇贊小姐這身裝扮,十分不同于尋常,别有一番美感呢。
趙硯帶着林霁在場上帶着弓騎馬,尋着一頭鹿。剛準備拉弓射殺,他卻放下了手裡的弓箭,準備調轉馬頭。
林霁不解道:“官人何不射殺?”
趙硯輕輕一笑,柔聲道:“二娘有所不知,這小鹿應該是有媽媽的。”
“如何看得出來?”
“二娘年紀小,經驗少,日後多帶你看看你就明白了。”
這天趙硯獵到了幾隻兔子,騎着馬笑眯眯地回府,把兔子扔給廚子讓他今天晚上烤兔子吃。
“烤的嫩些,娘子愛吃嫩的。”
廚子連忙應下。
這天晚上趙硯與林霁在府中花園吃烤兔子,賞着月色,又有荷風清香,甚是舒爽。
林霁本天生是個娴靜的,玩不來這些灑脫生活,無論是今天狩獵,還是晚上露天烤兔子,都是她第一次嘗試到。
但是,她感覺很不錯。
見娘子似有些拘謹,趙硯又扯了一隻兔腿給她,故作大方道:“二娘吃烤兔子的樣子甚是可愛,比今日之飒爽,又多了可愛。”
見趙硯笑嘻嘻的模樣,林霁無奈笑了笑,接過了兔腿嬌嗔道:“官人再遞,奴家可吃不下了。”
“吃不下便不吃,盡興了就好。”趙硯滿臉不在意,自顧自啃着兔子。
望着四方庭院裡漫天夜色無邊,林霁不禁心中感慨。
此前母親總說大家閨秀要端莊舒雅,教自己琴棋書畫,女紅插畫,盼了十多年的如意郎君。
今日嫁與的三皇子,自是頂頂好的姻緣,卻是這樣一副貪玩的性子,與自己從小被教育的模樣都大不相同。
究竟是美夢成真,還是事與願違?
趙硯注意到她的目光,又傻傻地笑了起來。
他隻知道,三年前如此,百年後依然也會如此。
但自己向來無意争奪這皇位,願安于這一小院,享受錦繡榮華,而非案牍勞形。
夏風又送來荷花香氣時,林霁想起母親的話,好似這黑夜,壓得人煩悶。
此局,錯位,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