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到了冬天,這雪雖沒下,但天氣已經是冷了許多。林琅在院子裡侍弄梅花枝葉,想象着寒梅開花的美景,雖冷卻也開心。
“娘子别凍着了,這梅花樹給下人服侍便好了,小心傷了風寒。”抱香扶着凳子穩住林琅,擔心地說。
此時風倒不急,但梅枝冰冷,着實凍人,“這樹是我養大的,旁人不了解它的生長情況,還是我親自來比較好。”
有幾支病死的殘枝在更高處,林琅實在是夠不着,隻好先放着,等周玦下朝了讓他來剪。
正要下了闆凳,忽地一陣大風,差點把林琅吹倒在地,但幸好抱香扶穩了她,才不至于失足墜倒。
兩人邊說邊回房間:“下次這麼危險的事娘子還是别自己做了,喚了小厮來便好......”
“這樹自己親自養活才有成就感呢,開花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關上了房門,外面便驟然下起了雨,且有傾倒之勢,讓人惴惴不安。
姜府内宅
姜聽坐在府裡的湖心亭内烹茶賞雨景,看着雨聲從淅淅瀝瀝到敲打亭檐,将世界染成一片灰藍。
步搖被風吹的在耳邊搖晃不止,姜聽随手摘下放在了茶桌上,淡淡道:“玉露,回房。”
撐起傘走在廊道之上,雨滴從房檐接連不斷墜下,還濺到了衣裙之上,她瞥了一眼,暗歎細愁如雨,躲無可躲。
姜太師早已在房門等候,見父親在此,姜聽趕緊走過來行了禮。
“明日若天氣好些,你約周娘子去喝茶,再探探周玦底細。”姜太師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你應該也看得出來,他非池中之物,若未能為我所用,就盡早除掉。”
“是,女兒明白。”
關上了房門,雨聲卻漸漸緩了,慢慢的,外面的世界又是一潭死水般寂靜無聲。
這天下了朝,見天色昏暗,周玦便快快回了家,正好有事要與家中衆人商量。
“變法?!”
驚訝過後,周則仕沉默,眼底的擔憂害怕和無奈盡顯,周夫人不安地望向衆人,不知道能說什麼。
林琅瞬間掉了手中準備給父親母親倒茶的茶盞,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怎麼這麼快?
“今日官家獨自召見,希望我可以應下這事,聽官家語氣......”周玦猶豫了一陣,還是說道:“似與太子之位有關。”
周則仕沉默良久後開口道:“此前宮中就有謠言傳出,說官家近日身體抱恙,正着急太子之位,整個朝堂,怕是要有千百雙眼睛盯着。”
“但根據祖宗法制,正應當是,嫡子五皇子繼承。”
周玦搖搖頭,歎道:“五皇子尚且年幼,難以堪當大任,若真是五皇子繼承,怕是這實權要落到外戚手中,這是斷斷不能的。”
林琅在旁失了神,她知道下一個皇帝是誰。
是趙硯,曆史上的宋德宗,那個最後被逼宮的皇帝。
公元1069年,宋昭宗病逝,傳位于三子趙硯,改年号為承明,史稱宋德宗。
德宗在位期間,繼續推行新政,初見成效,但後期推力不足變法無疾而終,昭宗期間的變革派被守舊勢力格殺殆盡,朝政不穩以緻民生艱難,更兼自然災害頻發,宋朝由此走向下坡路。
而這場短命的變法,史稱“昭德變法”,為後世所诟病,認為是導緻大宋衰亡的重要原因,其領頭人物當朝左丞周玦,更是禍首。
當然,這都是活下來的人寫出的曆史,但這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不得而知。
卻步步逼近。
“官家具體跟你說了什麼?”周夫人在旁擔心地問道。
“嗯......”見周玦吞吞吐吐,大家也能猜到,這背後不是小事。
周則仕思慮良久,最後決定自己親自去問官家。
“銀青光祿大夫周則仕求見。”永昌殿内,昭宗正在批閱奏折,但對于周則仕的到來,并無意外,隻是淡淡回了一句:“宣。”
進來後,昭宗先是對周家進行一頓寒暄,看似親密和祥,但平靜之下往往暗藏波濤。
周則仕見時機成熟,便開口道:“官家委以重任,本不應該推辭。但我兒在官場曆練太少,萬不堪擔此大任。為保我大宋長久安甯,還請陛下另擇能人!”
看着跪在地上的周則仕,宋昭宗一陣沉默,很久沒有回應。
永昌殿内,長久寂靜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