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氣晴好,雖氣溫已經冷下來,但好在有太陽,照在人身上也添了幾分暖意。
梅枝上的花已經冒出了頭,梅花盛放那時節,自然也就是真正的冬天到來了。林琅雖懼寒,但若能見到親手培育的紅梅盛開,倒也值得期待。
這些天周家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提心吊膽的。
畢竟關乎家族存亡的大事壓在一個剛入官場一年的孩子身上,換誰都不放心。
早上起來給家中長輩請安時,周夫人将林琅單獨喚到了隔間,低聲囑咐道:“玦兒是個有主意的孩子,我們說他未必聽,三娘平時多加看顧他,莫要做出出格之事了。”
見周夫人擔憂的滿目淚光,林琅心下也不舍,忙應承了下來,但其實她心裡也沒底。
“娘,你放心,官人有分寸的,且官家如此愛重支持,想必也會保護好他的。”林琅安慰着周夫人,也安慰着她自己。
窗外的陽光此時循着窗戶上的明紙映射進了房中,正好照在林琅的眼睛上,那一瞬間,刺的她睜不開眼。
皇宮大殿内
宋昭宗上朝來遲,群臣正在等待,也有部分人在竊竊私語,猜測陛下是不是生病了。
三皇子和五皇子站在群臣之首,聽見他們的揣度,趙硯氣憤朗聲道:“都住口,腦袋不想要了?敢胡亂揣測父皇,再讓我聽到治你們的大不敬之罪!”
人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都被三皇子的氣勢鎮住。見他們都安靜下來,趙硯摸了摸五弟的背表示安撫,領着群臣靜靜地等待皇帝的到來。
過了一會,首領太監先從龍椅後出來,尖聲宣布道:“陛下駕到——”
群臣立刻跪拜迎接皇帝,宋昭宗也慢慢走了出來,讓他們平身。
周玦微微擡眸觀察着,皇帝的氣色和精氣神兒并不差,看上去身體還算康健。
然而此時,宋昭宗卻語出驚人。
“朕,今日便要立下儲君。”
一瞬間,朝野嘩然,各黨派心懷鬼胎,都有着自己的算盤,卻無一例外地屏息凝神,聽着他的下一句話。
“朕有意,立三皇子趙硯,為我大宋的儲君。”
皇後一黨瞬間炸開了鍋,尤其姜太師,其夫人是皇後的親姊妹,完完全全的皇後黨。皇位未能傳給五皇子,無疑壞了他的大事。
“陛下,按照祖宗法制,皇位應該傳給嫡子,而唯一嫡子,是五皇子,請陛下三思啊!”姜德開立刻沖出來反對道。
而此時的趙硯,顯然已經懵了,他沒想過要做皇帝,他也一直以為皇位應當傳給小五。
“父皇,我......”趙硯看着父親信任安撫的眼神,沒能說出别的話。
“小五隻有十歲,而朕,已到不惑之年,他如何繼承大統?難道,讓外戚幹政,重演曆史悲劇,亡我大宋江山嗎?”
聽到昭宗發怒,姜德開立刻跪下道:“臣不敢。”
平靜下來後,宋昭宗扶着額頭疲憊道:“三皇子人品才能俱佳,乃我兒中翹楚,今日便拟旨封太子入主東宮,還有不服者,退朝後留下。”
睜開眼掃視一圈後,又下旨:“封殿中侍禦史周玦為太子太傅,指導太子學業。”而後俯身笑道:“探花郎,莫讓朕失望。”
周玦立刻出來跪下謝恩:“臣遵旨,必不負陛下所托。”
當天下朝後,周玦和陳文川約了一起去喝酒,一路上兩人都是長籲短歎的。
歎什麼?當然是這朝局,讓人害怕。
“升官自然是好事,可這麼一來,完全把你推到漩渦中心,真不知是官家重用你還是......還是拿你當擋箭牌。”陳文川喝着小酒,憤懑道。
周玦立馬“噓”了一下讓他閉嘴:“這話可不能亂說,讓有心之人聽了去,我倆一起完蛋。”
見周玦不複往日潇灑有趣,陳文川心中很是不快。自己官職雖不高,但潇灑自在,沒什麼壓力,隻是為自己多年的寒窗苦讀掙個結果。
而周玦,現在被各派勢力盯上,他怎麼能看着自己的兄弟一步步走向深淵。陳文川看着他緊皺的眉眼,不由得鬧心,不知道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姜太師那裡,你如何處理?”
“名義上是門生,但我已如實向陛下禀報姜家的威脅,陛下今日封我太子太傅,便是在向姜家立威,此事已不必再擔心。”在陳文川面前,周玦如實說道。
“什麼時候的事情?”
“三天前。”
陳文川驚愕,他不知道官家對他的信任如此之深。或者說,沒想到一切承諾的支持,是真的願意給。
“那挺好的。”一瞬間的微表情迅速被酒杯掩過,辣喉的酒流過愁腸,更添了些滋味。
“日後做事,唯有你我兩兄弟在官場上相互扶持,至于太子,與我雖有表親關系,我卻不知他為人。”
“那是自然,”陳文川铿锵有力地放下了酒杯,“這還用說,兄弟我,兩肋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