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淩自打回府後,就想着法子想讓楊勝回心轉意。
松竹雖是自己的奴婢,卻不是從小的情分,也不向着自己。她是沒了母親的人,父親也不疼愛,在這府中無依無靠,要出頭唯有自救。
母親還在的時候,便告訴過自己,甯可不嫁,也不能為人妾室。
母親從來不是妓女,她是甯州城盛極一時的花魁,賣藝不賣身。一時被迷了心竅愛上還年輕俊朗的楊勝,被贖了身,願做妾室。
但其實,商人重利輕别離。楊勝自真正擁有她那一日起,便再也沒把母親放在心上了,連帶楊淩也沒有得到甯州首富的女兒應該得到的待遇。
如今父親為了自家的利益,要她走母親的老路,委身人妾。
這不應該是她楊淩的命。
還有四日,她或許能卷些楊家的細軟逃出去。
這天文嘉要出門,楊淩一反常态地刻意靠近,行了個禮笑道:“嫂嫂,今天帶淩兒出去逛逛可好?”
根據松竹的打聽,她今天是約了林琅的,這又是一個接近他們的絕佳機會。
文嘉很是驚訝,楊淩素日從不主動與她搭話,除了日常的見禮之外都沒什麼交流。倒也有些驚喜,畢竟在楊家能多個人和自己玩,對于文嘉來說是個頂頂好的事。
“當然可以。”
女孩子之間隻要聊起來便是自來熟的,多說了幾句話便停不下來了。
“淩兒今日想買些什麼?父親給你的例銀可夠?”
“嫂嫂我今日隻是想出來逛逛,并沒有什麼特别想要的……”
看她表情,料到應該是囊中羞澀,便也沒再提起這方面的話題。
很快便到達了與林琅相約之地,見文嘉帶着楊淩來了,她也有些驚訝,昨日纏着自己,今日纏上文嘉。
這幾件事情堆在一起,倒顯得有幾分刻意的。但想到昨天哀求自己的模樣,心裡暗歎也隻是個想在不公世道中尋個出路的女子,沒什麼可惡的。
念及此,林琅整理好笑容,沒和文嘉提起昨日之事。
文嘉是個暖心的人,一路上給楊淩買了不少東西,要的不要的都塞給她,還讓林琅幫忙拿。
楊淩每次都擺着手推脫:“不用了嫂嫂不用買這麼多……”
文嘉隻有兩個字:“拿着!”
這讓楊淩生出些愧疚之心來,她接近公主是有利用之心的,平日也沒想過去親近她。
早知文嘉如此熱心腸又善良,早該向她求救的,她是公主,要做什麼都說一句話的事。
可惡,怎麼自己總是想利用她……
楊淩暗暗感到慚愧,自己便是這樣一個自私的人,學不會真心待人。公主從小生活在蜜罐中,沒見過人心險惡,一輩子都如此善良單純。
文嘉總算是逛累了,找家茶樓開了個包間,要歇息一會。
每到這種時候,林琅内心無能狂嚎:我以後不會再和阿柔出來逛街了……
好不容易有了說話的機會,楊淩便拉着林琅,佯作痛苦地對着文嘉說:“嫂嫂,我肚子疼,你在這歇會,讓林琅姐姐帶我出去一下,可好?”
文嘉沒想什麼,剛步行太久渴的要命,忙點頭應了。
被點到的那一瞬間,林琅便知道楊淩打的什麼算盤。
明面上沒點出來,走出雅間,楊淩便變了表情,将她拉到一旁,毫不避諱道:“林娘子,我想離開甯州,能否助我出城?”
林琅訝于她如此直白,本來還以為她心計深沉,現在看來确實是一心求自由。
封建時代,女子得一方天地實屬不易。她林琅有一個強大的家族撐腰,有愛自己的官人,有足夠的學識;文嘉出身便高貴異常,富貴無極,過的無憂無慮,沒有人敢為難她。
而楊淩,什麼都沒有,支撐她不堕落下去的,隻有一顆不甘人下、向往自由的心。
本應如此。
這兩日周玦也沒有忘了楊淩托他之事,同林琅讨論了對策。楊家對這個女兒無情無義,就算逃了這一段時日,來日也不會多善待她,給她許一個好人家,所以徹底和楊家脫了關系倒是她唯一的、最徹底的解脫之道。
至于如何徹底解脫,兩人給出的方案是:
“假死。”
楊淩聞言一愣,沒想到會要用如此偏激的方式,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林琅見她如此,解釋道:“若此計成功,楊家定不會再追究;若他們有疑,我官人可說通仵作,驗不出真相。”
雖說這麼幹太冒險,但确實唯有此計,可以一了百了。
沒再有任何一絲猶豫,楊淩點了頭,并躬身行禮道:“悉聽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