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這樣的。”
聽到肯定的回答,明知華對着林峻焦急道:“官人,這可怎麼辦,長公主向來睚眦必報,能放過三娘和我們林家嗎?”
林峻也很遲疑,但是文嘉公主殒命這麼些天過去了,官家并無問罪。聖心難測,誰敢妄下斷論。
懷着這份僥幸,林峻拍着夫人的手,安慰道:“沒事的,不要過分擔憂了。”
林峻心裡五味雜陳,他為官一向不站黨派,但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林家已經被迫劃到了太子一隊。
二娘現在是太子妃,三娘的官人是太子最為重要的左膀右臂之一,他們林家早已無路可退,隻有絕對信任太子才能生存下去。
正胡思亂想着,林琅睜開了眼睛,啞着聲音道:“祖母……”
林老夫人聽到了微弱的呼喚聲,趕緊俯身上前道:“好琅兒,怎麼了?”
其實無事,林琅搖了搖頭,她隻是感覺全身困乏無力,但身上的傷确實沒那麼痛了。
“好生歇着吧,我家姑娘這兩日真是累壞了。”
林老夫人眼中的心疼又多了幾分,替她掖了掖被子,安撫道。
好,睡兩日吧……
東宮
“嘉煜,你可有法子,讓周玦重回太傅之位?”
宇文嘉煜和趙硯相對而坐,席間是剛賞到東宮的名茶,冒着溢滿茶香的雲煙。
趙硯親自為他斟茶,耐心問道。
素知宇文嘉煜是個高傲的性子,頗有些文人的傲氣,為官這些年政績卓然,受官家提拔一路升遷至尚書仆射左右,在周玦下貶這些年陪侍太子身側,是朝中難以籠絡的新貴。
一向反感結交黨派的宇文大人,卻甘心來到太子門下,必然是因為
宇文嘉煜歎息,還是因為朝中對長公主趨炎附勢的太多,獨善其身太難。而他與周玦同年進士,官家對他的保護和提攜都是衆人有目共睹,這條路子,何樂而不為?
“殿下,直接向陛下進言即可。”
趙硯蹙眉道:“父皇龍體欠佳,不可再過度操勞國事。我想,可否能有一個搭好的梯子,讓周玦名正言順地回到太傅之位?”
宇文嘉煜不語,低頭沉思着。
聞着龍井茶香,兩人都不再說話。良久,宇文嘉煜低頭歎了口氣道:“很難。”
“但是,”話鋒一轉,宇文嘉煜捧起茶杯慢慢道:“殿下現在憂慮的,不應該是如何讓周大人回這個位子,而是如何回轉他的心。”
文人相惜,尤其是同年進士一同門下的交情,宇文嘉煜能懂周玦的處境。最先義無反顧而被捧上神壇最先跌落,聰明的人慢慢爬,沒他那不顧一切的勁兒。
趙硯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遲疑道:“可……父皇并未将文嘉之死怪在他頭上,也并沒有要治他的罪。”
“要殺死周大人的,從來不是陛下的聖旨,而是毒舌人心。”
皇城中的天空并沒有那麼藍,尤其今日,更透着一股山雨欲來的陰沉。蔓延到朝廷各要員的府中,照不清個個心懷鬼胎的嘴臉。
在太師府,更是陰沉。
“聽兒,還有幾日就是你出嫁的日子了,為父為你備的嫁妝足你在夫家得到足夠的尊重。”
見姜聽獨自一人坐在府裡小亭中悶悶不樂,姜乾想着來試探安慰一下。
“父親,我……”姜聽猶豫着,欲言又止。
姜乾親自指婚的禮部尚書之子蘇玉文,她沒見過,更别談相愛相守。
或許,這是女子嫁人前都會有的想法,或許,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
但她總是記得那天自己偷偷跑去林府看林琅的時候,遇見的那個男子。其實隻是月下一瞥,那人意外溫柔的眼神卻如驚鴻照影,在她的腦海中怎麼都趕不走。
而且林琅對自己說過,那是陳家的公子,對自己有意。且如果自己在世間擇一良人,定要選一個敬她、愛她的官人,而非高官顯貴之子。
但陳家門第低……
“父親,陰雨天,女兒有些悶,出來透透氣罷了。”
見姜聽對婚事沒有反抗之意,姜乾慢慢放下心來,道:“那就好,聽兒,蘇玉文一表人才,飽讀詩書,若你們結親,我們家在朝中更能多幾分依仗,再好不過了。”
“是,父親。”
待父親走後,小雨又開始下了起來,在亭中形成環繞的雨簾,圍着姜聽,仿佛一個囚籠。
不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