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首先,一定要堅定信念,你做的事,沒有錯。”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林琅早就已經知道,周玦絕對不是史書上所說的,昭德變法罪魁禍首,大宋滅亡首先之師。他要麼是做了誰的替罪羊,要麼就是如書上所講,趙硯做皇帝之後,疑心越重,走了和他爹宋昭宗一樣的路。
但這一切,都隻是她作為一個擁有上帝視角的旁觀者的猜測,所有的一切,隻有真正推動起來,才能看清真相。
這些話從未有人對周玦說過,他也,第一次明白。
“謝謝你,林琅。我……我可能是想的太多了。”
汴京的天氣不算暖和,初秋時分,已經隐隐有了些桂花香飄來,絲絲入肺,沁人心脾。
次日朝堂之上
左前侍禦史杭博涉頭一個上奏,朗聲道:“陛下,臣有要事要奏。”
昭宗早知道此人乃長公主幕僚,懶得理他,便沒有理會。
隻剩下杭博涉一個人跪在那裡,靜靜尴尬着。
這時趙硯走上前,奏道:“父皇,周夫人已經痊愈,關于文嘉公主之死,可以傳她來細細詢問。”
周玦一愣,他沒想到林琅會找到太子,替他在朝堂上發聲。
昭宗點了點頭,身邊的大太監收到了旨意,尖着嗓子道:“宣—周玦之妻周林氏觐見!”
林琅第一次進入朝堂,步履有些淩亂,但努力維持着冷靜。
“妾身周林氏,參見陛下。”
百官俯視之下,皇威壓迫之下,林琅沒有半分退縮之意。
“你且說說,那天晚上到底是什麼情況。”
林琅直起身子,臉上毫無懼色,不卑不亢回道:“陛下,那天晚上,我官人原本是害怕公主一個人睡覺不習慣,才讓妾身和她同睡。”
“當時那一夥賊人闖入後,妾身和文嘉公主手無寸鐵,隻能靠一支發钗拼死抵抗。妾身右肩處中刀,失血過多無力起身,那刺客便趁機刺殺了文嘉公主。”
“那一夥刺客,可有什麼特征?”
“回陛下,有一名刺客腿上被刺了一簪,其他的,夜黑風高,妾身沒辦法看清楚。”
趙硯此時站了出來,朗聲道:“父皇,也就是說,周玦夫婦二人并無害公主之意,更無害公主之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周玦此時也站了出來回道:“陛下,終究是臣護主不力,臣願受責罰,但請陛下饒恕内子,她身受重傷禁不住罰。”
昭宗沉默良久,地上跪着三個,站着一個,都在靜靜等着這場判決。
“朕,不覺得你們有罪。”
雷霆之語,直擊所有朝臣的内心。
明晃晃的暗示,所有人,再不可打擊太子黨。
“朕龍體欠安,唯太子之師還沒有定下。你的夫人因護公主受重傷,你治理甯州有功,現賜周林氏三品诰命,周玦任太傅之職,輔佐東宮。”
“謝陛下隆恩。”
兩人一起伏地的那一刻,心下餘悸和驚喜都未定。
“衆愛卿,可有異議?”
這個時候還有誰敢反對陛下,隻有哄堂一聲“陛下英明—”
正要散朝之時,姜乾突然走了出來,步伐蒼老而緩慢。
“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哦?太師,所奏何事?”
“臣已年邁,不堪朝廷重任,今日便想向陛下讨個恩賞,從此乞骸回鄉,安度晚年。”
姜乾早已看清現在的局勢,已非他一日之力可以扭轉。再和陛下抗衡般的倒行逆施下去,整個姜家,都要為長公主或皇後的野心陪葬。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很意外。有太子一派意外之喜的,也有如杭博涉一樣意外之吓的。
“好,朕準了。姜太師護國三代,乃用功之臣,賜其子一等爵位,世襲三代。”
“謝陛下。”
短短一天,政局便瞬息萬變,一時間多了不少想來周府拜見結交的仕宦人士,成了周府門前的雀。
拒見了很多人後,管家遞進來一則意料之外的拜帖,想找的是林琅上面寫着求見的是:
姜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