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麼形容聽到小巴蒂被分去斯萊特林時的心情。我一直看着那條垂着銀綠旗幟的長桌，好像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最後，一個人坐到我旁邊原本空出的位置上，在我面前放了杯果汁。

“就是沒能夫妻團聚也不要急呀。”尤金納德撐着臉笑吟吟，“又不是永遠見不到了。”

我沒心情糾結他那張欠抽的嘴，轉頭看了看跟人讨論問題的阿梅利亞，才拿起那杯果汁喝了一口。尤金納德那雙綠玻璃似的眼睛就一直看着我，我歎了口氣，還是問了個我自己都覺得蠢的問題：

“斯萊特林就一定都是壞人嗎？——你要是敢笑這學期就别想摸到我的掃帚。”

尤金納德在嘴角抹了抹，柔順的金發在臉邊擦過，才懶洋洋地說：“我都跟他們玩了，問我這個問題也沒什麼意義。而且小萊你不是自有想法嗎？”

我最後看了一眼對面的斯萊特林長桌——小巴蒂坐在斯内普旁邊……對面坐着雷古勒斯……羅道夫斯和拉巴斯坦湊過去……我閉上眼又睜開，放下果汁杯，說不清現在是什麼心情；但要做些什麼事情清楚了。

“是啊……”我自言自語着，突然意識到什麼，轉向尤金納德，“等等，你還在跟他們玩？”

他笑而不語，手指百無聊賴地敲起果汁杯邊緣。

“我也還是願意把你當朋友的，小萊，真的。”他輕飄飄地說，“如果你願意的話。”

*

開學後我專門找小巴蒂談了談，主要内容是很平常的關心，而重點當然是關于在學院裡有沒有什麼朋友之類的。說這話時我們站在人來人往的變形術庭院門口，周圍傳來雨後草地清新的氣味，學生們說說笑笑着經過。

我一邊說話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旁邊的石柱，心裡真是生怕他說什麼穆爾塞伯、埃弗裡甚至西弗勒斯·斯内普之類的……青少年成長過程中壞朋友的影響不可估量；我的這位小朋友既然不是先天精神病就一定是被帶壞的。我确信這點——哦對，還有他爹起了一個去吧好大兒的作用；但沒關系，雖然我不能當他爹，但我怎麼不能把他撈回來呢……

也許我想得出神，有些話沒有聽清；回神時，小巴蒂正拉着我的袖子，看到我看着他，他幅度不大地笑了一下：“……萊莉對雷古勒斯·布萊克有什麼看法嗎？”

雷古勒斯？我愣了愣。啊，對，他剛剛說除了室友是雷古勒斯之外，沒什麼朋友……男孩一手拉着我的袖口一手抱着幾本教科書，擡臉看我，眼裡帶着熟悉的探究神色，身上的新長袍打理得幹幹淨淨。我往旁邊看了看：馬上就要上課了，确實沒有人跟他一起來。幾個斯萊特林結伴走進教室，嘻嘻哈哈之際似乎根本沒注意到這邊的人。

我松了口氣，幫他整了整書包帶子。

“雷古勒斯挺好的……不過，孤單嗎？”我問。他的動作頓了一下。

“沒有。”他回答得飛快，低頭把書包往上提一點，“他們誰都跟不上我，還不如我一個人。”

我失笑，拍拍他的臉頰。

“好。”我說，“有時間可以來……”

“雷思麗！拉文克勞魁地奇隊選拔報名要開始了！”阿梅利亞從我身後匆匆跑來，把一張紙拍到我手上，“我剛剛看到喬伊絲·蓋茲帶着她的隊員路過——幫你要來了這個——我覺得你最好還是趕緊回去把這事做完……噢，”她注意到小巴蒂，局促起來，推了下眼鏡，“不好意思。”

小巴蒂輕松地說：“沒事——萊莉要去打魁地奇嗎？”

他的眼睛隻是略微斜過一眼阿梅利亞便轉回來。我點點頭。

“我飛行還不錯，是吧。”我把報名表幾折幾折收回口袋，心情前所未有的輕松，“好啦，去上課吧，麥格教授是出了名的嚴厲，好學生。有空來找我玩。”

*

拉文克勞魁地奇選拔賽定在周六的一個早上。喬伊絲·蓋茲不得不在選拔賽開始之前趕走好幾個根本不是拉文克勞學院的人，旁邊的女孩悄悄告訴我她長得漂亮又帶着拉文克勞赢了好幾屆聯賽，這讓每年選拔賽都有好多對魁地奇根本沒興趣的人來報名，她被煩的要命；我看着看台上那一圈坐滿的人，點點頭又搖搖頭，心裡的同情甚至有一瞬間抵過了從早上開始就讓人吃不下飯的緊張。

最後我還是成功在五分鐘之内找到了訓練用金色飛賊。第二名因為看台上觀衆太多，總被分心，最後成績比我慢了三十秒。男孩從掃帚上下來時垂頭喪氣，豔羨地看了一眼我手裡的光輪1001，提着彗星走了。

我就這樣成了拉文克勞魁地奇隊的新找球手。晚上回公共休息室時塞西爾沒拿他那盒早就摸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巫師棋，在書包裡掏了又掏，最後在桌上擺了一盤模拟魁地奇，溫和又得意地笑：玩盤新遊戲。老朋友想玩點應景的新遊戲，我當然應戰。

結果我倆都因為不熟悉模拟球打得一塌糊塗：我把小遊走球丢進了他的門環，而他往自己的門環裡射了三個烏龍球，最後我們一緻決定握手言和，并且把這件事當作彼此永遠的秘密藏在心裡。

“金色飛賊呢？”收拾棋盤時塞西爾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