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绛住在回瀾堂,離顧暄翊的院子不遠,他沒多久就走到了,果不其然,顧暄翊遠遠的就瞧見回瀾堂的門前跪着個熟悉的人影。
是林枝莳。
顧暄翊看了一眼,腳步沒停,直接進了屋,喊道:“外祖父!”
回瀾堂内空空如也,隻餘顧暄翊的回音。
他頓了頓,又起身走到門外,問林枝莳,“外祖父呢?”
“屬下不知。”林枝莳低眉順眼的回道。
顧暄翊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見人面色還算好,下意識松了口氣。他蹲在林枝莳身前的台階上,又問道:“外祖父叫你跪的?”
林枝莳恭敬地點了點頭。
顧暄翊想了想,問他:“外祖父叫你過來什麼事?”
林枝莳老實答道:“太爺問屬下少爺這兩日有沒有去找過劉少爺。”
顧暄翊皺起了眉頭。
“你說了?”
林枝莳小心的點了點頭。
顧暄翊去春悅樓的事不是秘密,即使他不說,杜绛也會問到的,他覺得沒必要撒謊。
顧暄翊自然也明白,也沒怪他,隻說道:“然後呢?為什麼叫你跪着?”
林枝莳頓了下,猶豫這事該怎麼說。
他擡頭看了顧暄翊一眼,觑着自己少爺的臉色,小心道:“太爺說,您又去春悅樓,是屬下沒看好您,該罰。”
顧暄翊:“……”
顧暄翊沒忍住在心裡罵了句人,他無語道:“這也要怪你?”
林枝莳怎麼可能管得住顧暄翊呢?即便顧暄翊不講理,也實在無法看影衛替他擔上這一樁罪名。
他想叫人站起來,但影衛是杜绛罰的,他作為晚輩,實在無法違背杜绛的命令叫林枝莳免罰。
顧暄翊氣的瞪了旁邊的東衛幾眼。
“少、少爺……”東衛無端挨了冷眼,簡直冤枉的不能再冤枉。
顧暄翊不高興的說他,“下次外祖父再來了,及時報我!”
東衛連忙點頭。
顧暄翊看着他,又恨鐵不成鋼的指了指回瀾堂外面,說:“現在去看看外祖父去哪兒了,就說我想外祖父了,想給外祖父請安。”
東衛得了将功贖過的機會,連忙跑着出了回瀾堂,門外霎時安靜下來。
顧暄翊在台階上坐了,看了林枝莳一會兒,直到影衛又快把頭紮到地上了,才問道:“換身體的事,說了嗎?”
“沒有。”林枝莳搖了搖頭,“少爺沒吩咐,屬下不敢告訴别人。”
顧暄翊點了點頭。
這會兒還是冬天,即使天氣晴的能出去放風筝,風也還是涼的,林枝莳猶豫了片刻,把身上的外衫脫了,小心請示顧暄翊。
“少爺冷不冷?墊件衣服可以嗎?”
影衛脫了外衫看上去更單薄了,顧暄翊看着他低眉順眼的樣子,問道:“你呢?不冷嗎?”
林枝莳搖了搖頭,“不冷。”
他說罷又求了顧暄翊一遍,說道:“少爺還是墊一件吧,地上很涼,時間長了少爺該生病了。”
顧暄翊覺得他如果不答應,林枝莳可能會就這樣一直舉着。
片刻後,顧暄翊起身,挪到了旁邊。
林枝莳愣了下,又快速回過神來。他忍不住彎了彎眼睛,然後低頭把手裡的衣服鋪在了顧暄翊剛剛坐下的位置。
“好了,”林枝莳輕聲說道:“少爺坐吧。”
于是顧暄翊又坐了回去。
但他就那樣坐在那兒看着林枝莳,不說話,也沒什麼動作,林枝莳被他看的很緊張,隻能把頭壓的更低,生怕有一丁點冒犯顧暄翊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顧暄翊感受到了一股涼風,他沒忍住顫了下,再看林枝莳,影衛還是端端正正的跪姿,好像涼風隻能攻擊到顧暄翊一樣。
顧暄翊終于開口了。
他輕聲道:“林枝莳。”
影衛就擡頭看向顧暄翊。
顧暄翊就笑了,說:“我還是冷,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