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顧暄翊說：“我得在外邊坐着。”

“等會兒外祖父回來必定要講我去春悅樓的事，我在外面凍一凍，他見了說不定就不罵我了。”顧暄翊操心的很，“而且你那麼笨，要是再被他罰，晚上受苦的還是我，所以我得看着點。”

林枝莳：“……”

林枝莳沉默了片刻，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想了想，小心道：“少爺多慮了，太爺不是會無端罰人的人。”

顧暄翊看着他，嫌棄道：“外祖父當然不是随便罰人的性子，我擔心的是你，笨死了，萬一上趕着求罰怎麼辦？”

林枝莳隻好低下頭，說：“……是。”

他們又回到了剛開始一坐一跪的狀态，林枝莳低眉順眼的，跪的端正筆直，他不是會投機取巧的性子，這會兒跪在青石闆上，全身的力氣都壓在膝蓋上，顧暄翊盯了會兒，忽然用腳踢了踢他的膝蓋。

林枝莳擡起眼。

顧暄翊說：“過來。”

林枝莳往前膝行了一步。

顧暄翊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墊子，是真正的厚實的坐墊，擡手一擲，丢到了林枝莳剛剛跪着的地方。

“好了，”顧暄翊說，“回去吧。”

林枝莳看着他的動作，半晌才反應過來顧暄翊的意思。

他愣愣的，不理解道：“少爺怎麼不坐這個墊子？”

顧暄翊既然有好的，為什麼還要拿他的衣服将就？明明這個坐墊更舒服。

“話怎麼這麼多？”顧暄翊不耐煩的啧了聲，覺得林枝莳好沒眼色，他說道：“林枝莳，受罰的時候要噤聲知道嗎？”

林枝莳：“……”

過了片刻，顧暄翊又開始煩躁起來，眼睛瞪着林枝莳，好像林枝莳犯了大錯一樣。

“林枝莳，”大少爺的語氣帶着嫌棄，說：“你雙膝上是捆了石頭嗎？”

“……”林枝莳覺得自己好像大概明白了顧暄翊的意思。

他小心的挪到那張墊子上，又看着顧暄翊的眼色，大膽的壓下雙腿，變成了跪坐的姿勢。

果然，顧暄翊對他的小動作視若無睹，甚至還松了口氣似的。

林枝莳松了口氣。

他想了想，說道：“謝謝少爺。”

顧暄翊哼了聲，沒理人，但也沒繼續罵他。

看來自己猜對了，林枝莳垂下眉眼，沒再說點什麼，保持着顧暄翊剛剛講的受罰要噤聲的要求。

但過了會兒，大少爺先忍不住了。顧暄翊看着林枝莳，又嫌棄道：“林枝莳，你是啞巴嗎？”

林枝莳：“……”

林枝莳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顧暄翊要他噤聲，又說他是個啞巴，難道要他隻張口不發出聲音嗎？還是要他用手比劃幾下？

“少爺……”林枝莳不知道說什麼，隻好又道了一遍謝，說：“謝謝少爺。”

顧暄翊看着他絞盡腦汁找話題的樣子，決定自己不跟林枝莳計較，便說道：“好好的謝我做什麼？”

林枝莳說：“謝謝少爺給我的墊子。”

顧暄翊皺眉看他，嘴硬道：“拿多了礙事罷了。”

林枝莳點點頭，“是，少爺不是特意給我的，隻是拿多了，但我還是謝謝少爺。”

“林枝莳，”顧暄翊清了清嗓子，說：“你知道就好！”

“我回去休息了，你機靈一點，外祖父來了叫我知道嗎？”顧暄翊又站了起來，眼睛還似有若無的看了眼林枝莳身下的墊子。

林枝莳這次立刻意會，說：“好，我會提醒少爺，墊子我也會放在該放的地方，少爺去休息吧。”

顧暄翊終于滿意，重新回了屋。

他出來折騰了這一會兒，好像就是為了給林枝莳一個墊子似的，林枝莳不知道他是不是怕自己跪久了，等晚上身體換過來，顧暄翊怕難受。

但顧暄翊沒有像往常一樣，警告林枝莳，說讓林枝莳少做些自讨苦吃的事，也沒罵林枝莳又挨罰害的他受苦。

所以，這個墊子，就是給林枝莳的。

此時，回瀾堂外響起一陣腳步聲，杜绛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