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緩緩擡起,指向青苔,袖口滑落,露出“魏”的字樣,那是權力與陰謀的象征。
“但現在,我們是敵人。”黎慶裕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試圖壓抑内心那一絲掙紮與痛苦。
青苔冷笑一聲。
惺惺作态。
她的聲音透着悲涼與決絕,從袖中拿出的玉扳指,蟠龍欲出。
“無非是同歸于盡,”她的發絲被外面的夜風吹亂,卻昭示着她絕不退縮的決心,“你們的秘密太多太多,前賢啟路,後昆承志……父親定不後悔,我也是。真相終究會浮出水面,不能親眼所見,的确遺憾。不過能親眼見三伯的死,我也算是為父親報仇。”
黎慶裕大震。
他的面具終于有了裂痕。
他以為她定會哭喊、恐懼、逃跑。
黎陽的女兒也如他一般優秀,這也是他的侄女。
他突然覺得一切事情或許可以換一種走勢。
恍恍多年每日都抱着必死的決心,卻在今天突然反悔了。
“你……”
“她不會為你陪葬——!”
一聲暴喝,裹挾着凜冽殺意從門口傳來。
黎慶裕欲開口被打斷,略帶驚愕回首——
青苔也下意識循聲望去,卻被驚到。
隻見本該“身死”的商策,此刻卻宛如弑神,周身散發着徹骨寒意。
他身披玄色重甲,每一道甲片都好似凝着千年寒霜,冰冷且堅硬。臉龐冷峻如刀削,雙眸幽黑深邃,猶如寒潭,讓人望之膽寒,找不到一絲溫度,緊抿的薄唇,透着不容置疑的決絕與堅毅。
她知他沒死,如今活生生站在她面前時,卻像換了一個人,回到他們初見般讓人膽寒。
身後,訓練有素的軍隊層層列陣,長槍如林,寒光閃爍,将戰船圍得密不透風。
眼見局勢瞬間逆轉,黎慶裕心中暗叫不好。
此刻已陷入絕境,但多年的權謀争鬥讓黎慶裕不甘心就此落敗。
他牙關緊咬,眼神中滿是狠厲,疾步上前,一把拽過青苔,用手臂将她死死箍住。另一隻手迅速抽出腰間鋒利的匕首,寒光一閃,鋒利的刀刃已然貼上青苔細膩的脖頸,劃出一道淺淺血痕。
“呵,商家小兒,你若敢再往前一步,我的好侄女隻能陪我上路了。”
“放下手中利刃,束手就擒,”商策向前一步,聲音低沉而冰冷,每一個字都仿若裹挾着冰霜,“否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青苔掙紮無果,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此刻她必然不能亂了陣腳。
悄然收起扳指時,卻摸到了袖箭,已有了應對之計。
她不經意沖商策露出袖箭邊角,商家的東西,他定然認得。
二人隻交換了一個眼神。
商策面上無瀾,繼續道:“她不僅不會與你同歸于盡,且她還會立功——”
黎慶裕眼神一暗,抵在青苔脖頸的利刃往裡陷了幾分:“你什麼意思?”
商策一邊緩緩靠近,一邊回他:“因為你隻不過是魏如衍微不足道的一個工具,是他不讓你活!”
商策冷笑一聲,眼中滿是嘲諷:“你以為自己機關算盡,能翻雲覆雨,是一把好刃。殊不知,從一開始你就掉進了魏如衍的陷阱。他利用你鏟除異己,如今大局已定,你便成了棄子。”
聽完此言黎慶裕卻松了口氣。
随即大笑起來。
此時青苔趁他不注意,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皓腕翻轉,隐匿在袖中的袖箭破袖而出。
袖箭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寒光,精準無誤地射向黎慶裕握刀的手腕。
黎慶裕痛呼出聲,手中匕首應聲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的手腕鮮血淋漓,殷紅的血順着指尖不斷滴落,洇紅了腳下的地闆。
商策幾步便跨到青苔身旁。
他伸出有力的手臂,穩穩地将她護在身後,動作一氣呵成,眼神中滿是關切與擔憂,“可有受傷?”
青苔微微搖頭,面色有些蒼白,脖頸的血絲一點點往外滲。
“我沒事。”
黎慶裕沒下狠手。
商策轉頭看向已被死死按住的黎慶裕,目光如刀,冷冷道:“你的罪行,今日便是清算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