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郁涔依舊早早醒來,洗漱好,擡腳剛踏出房門,側頭便看見了練劍歸來的林潸,她的額上還滲着一層細細的汗珠,袖口半挽着,露出一小節緊實的手臂,手臂上的肌肉還因為剛剛的運動而未完全放松,可以得見那優美流暢的線條。
郁涔悄聲欣賞了半晌後輕輕挑了挑眉,默默發力,将手背過身去偷偷捏了捏自己的手臂,随後嘴角滿意地彎了彎,嗯,很好,她的肌肉也不錯嘛。
林潸則是被郁涔盯得有些奇怪,仔細觀察着她細微的表情變化卻不知所雲,順着目光看去,是她露出的半截胳膊,她有些疑惑,她是在看這個嗎?
*
“你今天打算讓她們做些什麼?”房内,林潸一邊沾濕巾帕擦拭臉上的汗,一邊開口問道。
郁涔半倚在房門上,微垂着眼,漫不經心道:“嗯……見義勇為?”
“不給點兒提示?”
“當然不,這可是她們的曆練。”
郁涔直起身體,拍了拍衣擺,“走吧,吃飯。”
巳時一刻,姜漆三人站在熱鬧的街頭,感受着裹挾着些許冷意的秋風,有些彷徨不知所措,她們方才領了師姐們的指示,而這指示卻隻有四個大字——見義勇為,此刻被“趕”出客棧,着實是有些迷茫。
“我們……”楊皎說出兩個字後嘴唇就一直嗫嚅着,想要再說些什麼卻又感覺難以開口。
謝什也是一言不發,雖然沒什麼表情,但卻能明顯感受到他的疑惑。
“要不……我們去鎮口看看?”姜漆帶着些安撫意味開口建議道:“我記得那裡有個告示欄,可能會張貼些通緝令什麼的。”
事已至此,另外二人也沒什麼異議,有個方向總比漫無目的的好,她們三人雖不懂師姐的做法,但卻懂師姐終歸不會害她們,所以她們也沒什麼不滿,老老實實照做便是。
就在三人滿鎮抓捕各種犯人、見義勇為的時候,郁涔和林潸也在大街上。
說是去吃飯,自然不可能是随便說着玩兒的,她們坐在熟悉的馄饨攤子上,點上了兩碗馄饨,照例是一碗不放蔥花和香菜。
“水姐的手藝還是這麼好啊。”郁涔咬了口馄饨,發自内心地誇贊道。
這會兒攤子裡沒人,老闆索性坐下跟她們聊了起來,“昨晚沒休息好嗎?你們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聞言,郁涔和林潸具是一頓,相互看了兩眼,沒覺出哪裡不對來,又轉頭看向老闆,老闆梳着跟昨日一樣的麻花辮,此刻臉上還挂着抹溫和的淺笑。
“你的耳後,有一縷頭發沒梳上。”她指了指郁涔,“一個從我看到開始,一舉一動間就透着端正,端正到近乎無可指摘,甚至連吃飯都沒有一絲聲音的人,嗯……”
她似乎在找什麼措辭,想了會兒,笑得更加溫和些,“一個追求完美的人,如果不是太累,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郁涔幾乎是立刻就摸了摸自己的耳後,那裡确實存在着極少幾根,本該梳上去的發絲。它們随着餘下的黑發散落在肩頭,是極難看清的。
“至于你。”她又點了下林潸,“你的玉佩沾上花粉了。”
順着她指出的方向,郁涔也看到了,老闆指着的是她們宗門的玉佩,而此刻,白色的穗子末端染着些鵝黃的花粉。
“萬一是我們午後過去的呢?”林潸倒是依舊冷淡,反問道。
“現在的鎮子裡,還有大片花開着的地方,你們白日裡進不去的吧。”老闆也不惱,依舊溫和,“你們的身上染着相同的,濃重的花香。”
眼見氣氛有些凝重,老闆眨了兩下眼睛,開口道:“我沒有惡意,隻是怕你們有所顧慮,想問的事不敢全問出來,你們昨日幫過我,我自然是知無不言的。”
話雖如此,可這麼一來,她們的顧慮反倒是更重了。
郁涔二人遲遲不肯開口,各盯着各自碗裡的馄饨湯發呆,老闆隻好歎口氣,自己先開了口:“隻是關于縣衙的事情,我也沒什麼頭緒。”
這話一出,郁涔頓時打起了精神,她果然注意到了縣衙裡的異常。
“這些衙役平時是聽從知縣調遣的,按理來說應該沒什麼機會,集體招惹些不該惹的東西。”
“那縣衙裡出過什麼冤案嗎?”郁涔的腦中一晃而過昨夜她和林潸見過的,那塊滿是劃痕的牌匾。
“冤案?”老闆頓了下,聲音中充滿了不确定,開口道:“這任的知縣公正清廉,待人也和善,從未聽說過他手底下有什麼冤假錯案啊。”
“這任?”林潸反應得很快,開口道:“這任知縣上任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