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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毒氣外,庹成夏将手中的丹藥分發給六人,郁涔捏着手中丹紋清晰的翠色丹藥,心想,不愧是丹宗宗主的親傳徒子,練出的丹藥成色相當漂亮。
她們六人服下丹藥後就踏入了霧氣中。
這片毒氣不算薄,各色毒蟲被這霧氣滋養着,一隻較一隻碩大,甲殼上布滿顔色豔麗的花紋,趴在樹幹上,爬在地面上,遍布她們所行前路的各處。
她們嘗試運行靈力來抵擋,卻又發現這蟲子對靈力異常敏銳,稍有波動便密密麻麻一片撲來,逼得她們隻能揮動武器硬生生地砍。
不知走了多遠,毒蟲逐漸消失了,身邊的身影也愈加模糊起來。
“師姐?”郁涔輕聲喚道,很快,眼前景物開始模糊不清,她用力甩甩頭,卻還是無法克制猛烈襲來的困意,意識很快就變得昏沉。
當郁涔再次清晰地感知到周邊環境時,已然身着華服,置身于大火中。濃煙嗆得她鼻腔發疼,熱意直沖大腦,她強忍下不适皺眉打量四周,這是哪?
求生的本能驅使她想要逃出房屋,往前跑出幾步,猛地一下,她一隻腳踩上裙擺,往前踉跄出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一隻手為了尋找支撐點靠在燒得滾燙的牆壁上,待到收回,掌心已然通紅。
她彎下腰想要将裙擺撕開,腦中卻莫名浮現出:衣冠不整、不合規矩,這句話。
怔愣片刻,火舌借勢攀上衣擺,她呼出口氣,忍下痛意僅撕毀燃起的衣角,随後跌跌撞撞地越過殘破的廢墟,一把推開木門,熱意瞬間退下全身,發疼的鼻腔擠入第一縷新鮮的空氣。
“公主!”帶着明顯驚慌的女聲從遠方傳來。
郁涔疑惑地轉過頭,是在叫她嗎?
用力眨眨眼,視線終于清晰起來,隻見一群穿着相似的女人,個個身上散發出驚恐的氣息,像是犯了彌天大錯般,步伐急切,恨不得跑起來。
四周開始傳來走水的喊聲,其中一人趕到郁涔面前,低垂着頭,面容看不真切,粗粗喘出幾口氣,強穩住聲調,恭敬開口:“公主,您沒事吧?”
郁涔沒有應聲,她晃晃腦袋,感覺有什麼東西不對勁,但,是什麼呢?
“你把頭擡起來。”她将視線定格在身前這人身上,盡自己所能地溫和開口。
可明明什麼都沒做,身前人卻猛地僵住,顫着聲開口:“公主,這于理不合……”
“擡頭。”她加重了語氣,急切地想尋求些什麼。
“女兒!”
她們還在對峙着,眼見那人有了松動的意向,一道清麗的從遠處聲音響起,讓眼前人如蒙大赦。
郁涔怔愣地轉過頭,直到方才,她的思緒還是一片泥濘,而這道聲音直穿過這片泥濘而來,帶給她一種微妙的安全感,是熟悉的人吧?
入目是衣着華麗的一女一男,在三四人的簇擁下走來,郁涔渴求地望向她們的臉,那臉卻像是糊上層霧氣,教人看不真切。
“怎麼樣,可有傷着?”女人急切地向她快步走來,不住地上下打量,在确認她真的完好無損地站在面前後,又用手指輕撫她的臉頰。
女人的手指纖長、細嫩,一看就是十指不染陽春水,摸在郁涔臉側,柔軟又溫暖,可郁涔卻莫名地有些想躲,她不喜歡旁人的觸碰,就連不小心擦到都要擡手拂拂,這人親昵的态度讓她有些異樣的感受,可她叫她女兒,她也不好躲開來自母親的撫摸。
女人的指尖毫不意外地染上郁涔臉頰上的灰塵,郁涔一直側眸注視着,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心頭一緊,轉而看向女人的臉,雖然模糊,卻仍然能感受到女人一瞬間緊蹙的眉頭。
郁涔眸光一暗,有些無法面對這樣複雜的情感,向後退了半步,挂起笑容,溫聲開口:“我——”頓了一瞬,她挂上抹笑,繼而接上:“兒臣無礙。”
一直站在女人身後的男人此刻也滿含責備地開口:“怎能如此胡鬧,叫你母後為你憂心。”
他銳利的目光上下掃視着郁涔,卻忽地停在某處,似是有什麼想要說的,停頓片刻,終究還是咽了下去,隻是看上去依舊不愉。
男人的聲音裡沒有任何染有怒氣的痕迹,可偏生讓郁涔心頭一緊,忙道了句:“抱歉。”
“來人!帶公主下去清洗。”男人沖着人群高聲喊了一句,随後扭過頭接着對郁涔道:“今日你先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來找我們。”說着便攜女人轉身離去。
“公主,我們走吧。”身旁女人弓着腰低聲對郁涔說道。
郁涔深深看了眼那對女男走遠的方向,随後低低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