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陳殊睜開眼時,另外三人坐的坐,站的站,看着已經醒了很久了。她呆了幾個呼吸,才羞愧地從床上坐起來,揉了一把臉。
沉昭給陳殊遞了一袋水讓她漱口,才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物,示意她自己拿。
說是食物,其實也就是在南城買的便于攜帶與保存的幹糧罷了,昨天陳殊已經吃過一次,那味道比不上她在南城吃的山珍海味。
陳殊抹了一把臉,幽幽歎了一口氣:“我想吃好吃的。”
正要閉目打坐的沉昭偏頭看了她一眼,說:“現在還沒離開南城太遠,你可以回去。”
下一刻,陳殊欣喜地雙手捧起面前的餅,咬了一口後驚呼:“這個餅可真好吃啊!我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餅呢。”
易靈寶被她浮誇的神态與動作逗笑,笑嘻嘻地從乾坤袋裡拿出一個圓形瓷食盒,用手拖着,在陳殊直勾勾的眼神中在她面前走了一圈。
陳殊眼睛發綠,小聲問她:“靈寶,是那家不?”還不等易靈寶回答,她就急道:“快給我吃口。”說完,陳殊心虛地看了沉昭一眼,易靈寶剛把食盒往她面前一遞,見她這副模樣,笑得眉眼彎彎,道:“瞧你那樣,你怕什麼?她是沒錢才不給你吃好的。”
一下子嘲笑了兩個人,陳殊忍不住看了沉昭一眼,見沉昭沒有什麼才拈了一塊點心放入口中。與大餅的冷硬幹澀截然不同的綿密口感讓她眼含熱淚,然後捧着食盒,示意易靈寶也吃。
易靈寶拒絕了,她是已經辟谷的修士,買凡人的吃食隻是圖個新鮮,不為飽腹,這些她早就吃膩了。
陳殊遂又拿着吃食去找了謝空妄,她和謝空妄并不相熟,隻是下意識覺得既然同行便算是同伴,冷落了同伴總是不好。
被陳殊推開了幾個格子的食盒端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謝空妄面前,謝空妄眼珠動了動,似乎才回過神,他看了看面前散發着香甜的糕點,又看了看目光殷切的陳殊,露出明悟的神色,擡手拿了一塊,放入口中咽下,然後便不再伸手了,甚至閉上了眼睛。
陳殊以為他不愛吃,也不勉強,高高興興地走到已經睜開了眼睛的沉昭面前,獻寶似的遞給她:“來一塊?”
“等等。”謝空妄開口道,陳殊愕然回頭,謝空妄卻不再說話了。
陳殊摸不準他是什麼意思,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遞也不是,收也不是。
沉昭将她的手推回去,陳殊抱着食盒,迷惑地看着謝空妄。
過了一刻,謝空妄對陳殊道:“沒有毒。”
陳殊眼睛中的迷惑一瞬粉碎,化為了驚恐,她差點沒托穩食盒,叫道:“哥這是給你吃的,不是讓你試毒!”
以為是試毒都能問都不問一聲一口吞下嗎?多狠一人啊!
現在迷惑不解的人變成了謝空妄,他問:“那你為什麼給我?”
陳殊比他更迷惑:“給你吃啊。”
“為什麼給我吃?”謝空妄似乎是真的不明白,追問道。
陳殊第一次直面謝空妄的沖擊,她被問得有點頭暈,竟然開始跟着謝空妄的問題開始思考:她為什麼要給謝空妄點心?
易靈寶捂着嘴,為了不笑出聲,忍得很難受。
沉昭收拾好了東西,才給辯點心的兩小兒道:“同伴之間的分享。”
而陳殊絞盡腦汁,終于找到一個謝空妄的弱點,她指着謝空妄義正辭嚴道:“你昨天吃姚沉的東西你都沒提試毒沒問為什麼,給你吃個點心你這樣為難我?”
謝空妄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态度用詞極為正常:“她又不會害我。”正常到這樣的正常放在他身上反而不正常。
陳殊一想,也是,她和這人都沒說過話,明顯和姚沉更熟一點。
看出陳殊被說服的模樣,易靈寶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她一手搭在沉昭身側的桌子上,揉着眼角的淚,問沉昭:“你知道他們倆看着像什麼嗎?”
沉昭很無情地拒絕了她的歡樂:“該出發了。”
陳殊聞言,也顧不得和謝空妄說話了,三兩下挑了幾個愛吃的口味塞入口中,才腆着臉踱到易靈寶面前:“靈寶……”
這食盒是瓷器制作的,雖然方便拿取點心,卻并不方便攜帶,更何況陳殊要穿着那件厚重的襖子了。
易靈寶逗她:“給你了就是你的了,怎麼好再給我拿着?”
“那我送給你吧。”陳殊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食盒,忍痛割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