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她們肯定有事瞞着自己,但是姚沉可比陳殊難纏多了。易靈寶“唔”了一聲,失去了探尋的興緻,不冷不熱道:“過幾天就是公主祭了,可别拖後腿了。”
她抛下這句話就走了,邊冉道:“姑娘若是需要療傷,可以拿了我的手牌去城東。”
沉昭溫和一笑,道:“多謝。”
這句還能算得上老闆對客人的關懷,若是說多了難免引來别人猜忌。旁人在場邊冉不好多說什麼,便也離開了。
等到過道裡隻剩陳殊,沉昭才終于搖晃了一下身體,陳殊吓得趕忙沖進房間扶住她順手關上門。
碰到她陳殊才發現沉昭體溫冷得吓人,她手臂上草草包紮的傷口已經将紗布染紅了大片,應當是為了防止别人看見她的傷,她才披上了那件外衫。
陳殊扶着沉昭坐下,擔憂地問:“你不要緊吧。”
沉昭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潤了潤幹澀的唇,才搖搖頭示意自己無礙。
想到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陳殊剛想罵人,下意識看了一眼房間,随後一愣,疑惑道:“小笙呢?”
沉昭放下茶杯,沒過多解釋,說:“她離開了。”
可能是在她離開旅館的時候離開的吧。
來的時候悄無聲息,走的時候不聲不響。陳殊歎息一聲,呢喃着道:“能把你傷成這樣,她不會真的是什麼轉世吧。”
沉昭失笑,說:“我也隻是金丹,傷我哪裡需要大能轉世?”
陳殊看着她,突發奇想地問:“你今年多少歲了?”
沉昭不能理解她這跳脫的思維,但還是想了想,回道:“今年,我應當十八了。”
“十八?應當?”陳殊瞪大眼睛,提高了音量道。
沉昭已經頗為習慣她這幅一驚一乍做派,道:“嗯,我不太清楚我的生辰。”
沈昀應該是知道的,既然是雙生,生辰應當是同一天,隻是沉昭素來不看重這些,并沒有刻意詢問過。
陳殊一直以為隊伍裡最沉穩最可靠,最會照顧人的姚沉,怎麼都已經二十五六了,但是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才十八?比她都小五歲!
陳殊頓時感覺自己二十幾年都白活了。
因此她想也沒想,問:“你為什麼不清楚自己的生辰啊?古……不都是很看中這個的嗎?”
沉昭低下頭去拆自己手臂上的紗布,道:“我是被人撿回去的。”
陳殊一怔,“啊”了一聲,蹭一下站起來道:“啊!對不起。”
沉昭被她這幅緊張的模樣逗得彎了一下眼睛,她道:“不用道歉。”她重新低下頭,用很随意的語氣說:“收養我的那個人,我叫他蓮先生。”
陳殊一愣,道:“他姓蓮?這麼巧?”
沉昭拆開被血浸染成暗紅色的紗布,道:“蓮本就是少見的姓氏,還和你口中那個滅世的魔頭是同一個姓,是很巧。”
她對蓮先生的印象不是很深,一來年紀太小,二來他隻是将她寄養在了一個凡人村莊,偶爾才會來看她。
印象中的蓮先生總是來去匆匆,所以盡管沉昭是被他撿來的,但是沉昭對他的感情不如與她師父深厚。
陳殊的心神已經全部被沉昭口中的蓮先生吸引過去,她道:“嗯,應該隻是巧合吧,蓮九是真的很壞啦,不可能會做好事的。”
桌子上的燭火晃動了一下,陳殊對面的人眼中的光也跟着晃動。沉昭笑了笑,說:“這樣壞嗎?”
陳殊面色嚴肅地點了點頭,道:“不要小看蓮九這個人!”不過很快她就樂呵起來:“不過隻要濁氣被清理,他肯定就不會出現的啦,我們的目标是,拯救世界!”
沉昭看着她的笑,也笑起來,沒有告訴她。
蓮先生最開始想給她取的名字并不是沉昭。
而是延續了他之姓的——
蓮照。
從陳殊說出滅世之人開始,她便有這樣的隐憂。
如果陳殊所說是真,那麼消滅了八苦的她,會不會成為新的蓮九?
而觀命讓她走上這樣的路,是否是存着以她一人性命換取天下人性命的想法?
沉昭看着自己血迹斑駁的手臂,掩下萬千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