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不秋輕飄飄地看了一眼偷偷咬牙切齒鎮壓無心劍的沈玄,不是很用心地說:“若不是我給她留了保命劍氣,你一直不出面,難道真想讓你的劍殺死一個無辜的甚至是根除了濁氣的人?”
沈玄憂慮地看着無心劍,握着無心劍的手青筋畢現,說:“鎮壓濁氣多年,無心劍也受了影響,我無法根除這種影響,我與無心劍心魂相連,若是貿然出線,隻怕我自己也會受到影響。開設公主祭,是希望憑借修真界的年輕一輩以自己的才能減輕無心劍受到的影響,隻是不想,在這位...”
沈玄的目光突然轉向沉昭,目光帶着對後輩的欣賞,說:“小友怎麼稱呼?”
沉昭隻是猶豫了短短一息,然後道:“沉昭。”
沈玄的笑容淡了一瞬,說:“多虧了昭小友,根除了濁氣,想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叫無心劍發狂,如此傷害小友。”她看着沉昭滿是傷痕的臉與身體,輕輕撫摸上了沉昭的臉,溫暖的靈力沖刷着沉昭體内靜脈,淡淡的金色靈光包裹住沉昭的傷口,那是與無心劍的充滿殺機的光完全不同的感覺。
沈玄目光溫柔,看着沉昭一字一句道:“若是濁氣擴散,後果不堪設想,隻怕沈國上下,也難逃一劫,小友救了我沈國上下,我無以為報,願給予小友與我孩子沈昀同等的身份與地位,以後,沈國一切勢力,但憑小友調配。”
“此言日月為鑒,衆生共聽,天下共睹。”
季不秋颔首:“勉強可以,既然事情已經解決,那我便先離開了。”
沉昭還在失神,卻聽見季不秋叫了自己的名字:“沉昭。”
她對上那張欺霜賽雪的臉,她的眼睛透過光看,呈現一種極濃的墨綠,竹香幽幽,季不秋面無表情道:“你師父與我有舊,他跟我提起過你很多次,說你是個恭謹有禮的孩子。你現在很出色,他如果還在,也會為你的出色感到驕傲。”
沉昭本來已經能夠果決地接受自己身上蒙受的冤屈,她從無藥城逃出來,隐姓埋名苟活,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為自己洗清冤屈,再為師父報仇,在這條路上,她受到再多的傷害與苦難,都可以咬着牙将血與淚咽下去。但是來自沈玄與季不秋兩位長輩的關懷,卻這樣輕易地擊碎了她豎起來的外殼,酸澀從心底悄悄鑽出來,像一罐被煮開的藥,争先恐後地冒着泡,好像她有多脆弱似的。
她低着頭,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有異:“謝謝兩位劍君。”
風輕輕吹過,吹落一滴水珠。
季不秋懶懶地轉過身,對着沈玄說:“看你狀态不佳,改日再與你切磋吧。”
說罷,竟是不等沈玄給出回答,便消失了。
沈玄微微一笑:“當然。”
在萬衆矚目下,這段對話中透露出了無數信息,當然,最重要的,還是——
“沈玄沒死?”
因為濁氣的存在被曝光,許多人也跟着地購買了鎖靈囊,他們在觀看公主祭的時候都看到了沈玄,她除了無心劍不受控制以外狀态不錯,讓許多對沈國虎視眈眈的勢力忌憚了起來。
是幌子還是沈玄再次使詐?惦記沈國極品靈石礦脈的人不在少數,但是若是輕易出手,被沈玄那個小心眼的逮到,比忍耐一時帶來的損失嚴重多了,搞不好還會讓螳螂和黃雀落得了好處。
當初沈玄就是靠詐死騙了無數勢力聯合對沈國出手,結果被等在北地的沈玄一一抓出來,然後找到了對應的勢力炸了他們的宗門陣法和靈礦,讓那些宗門元氣大傷,甚至連宗門香火都保不住,弟子全跑了。
再加上季不秋與沈玄交流時隐隐透露出來的熟稔,再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這時候觸黴頭啊。
所以,無論背後的真相如何,因為沈玄的再度露面,各方勢力對沈國的心思終究還是短暫地歇了下去。
然後,他們又将目光投向了被沈玄和季不秋青眼相加的那個年輕修士。
沉昭。
不僅擁有季不秋的劍氣,還能讓季不秋在她性命危急時刻顯化身形相救,還能清除那個什麼濁氣,并以此得到了沈玄的以禮相待——都不能隻說以禮相待,地位等同沈國太子啊,這都快當成親女兒看待了吧,也不知道沈昀會不會因此生出不滿。
甚至師父還和季不秋交好,恐怖如斯的背景,就是不知道師父是誰。
不少人心裡做下判斷,這個沉昭,一定要交好,不能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