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頓某棟公寓的一個房間裡,五六台顯示器正散發着有些幽暗的光。
房間頂燈的燈泡有些老舊,昏暗的燈光甚至不如顯示器屏幕上不斷滾動的黑底白字亮眼。
這件房間的整體布局隻分為兩大塊,一側是床,另一側是擁擠的電腦機箱、顯示器、各種尺寸不一的終端設備、一台打印機,和一張堆滿了各種遊戲角色擺件的書桌。
個子不高的亞裔少年正盤腿坐在旋轉椅上,手下飛快地敲擊着鍵盤。
他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提示着有人正在給他發送通話請求。
他看了一眼,按下接聽。
“阿瑛?”
“薰,你這會兒在忙嗎?”電話另一側的八百坂瑛問他。
“稍等半分鐘,你先别挂電話。”滿川薰回答,随即加快自己手中的工作。
在一個十幾秒的讀條後,大大小小的顯示屏上出現無數整齊排列的方塊。每個方塊裡都是周邊道路監控拍攝到的畫面。識别程序正從這些監控中捕捉出現的每一張人臉。他正前方顯示屏上有兩個展示結果圖像的窗口,左側是道路監控中的人,右側連接數據庫裡的信息。人臉飛速滾動變化,下方計算着每張面孔的對比數值。
“好了,你說吧。”滿川薰一邊回複八百坂瑛,一邊注意着右側窗口。這還是他拿到這套數據後第一次查看裡面的内容。
“你對一個叫Seven的黑客有印象嗎?”八百坂瑛問他,“大概是今年年初開始活躍,推測是之前某個黑客團隊的成員。”
“隻是英語的Seven?并沒有,”滿川薰回答他,“有什麼其他信息可以參考嗎?”
八百坂瑛無感情地棒讀着他拿到的情報:“男性,括号疑似。15-30歲,推測目前正在波士頓。”
“阿瑛,除了最後一項,其他的對于黑客來說都是沒什麼用的情報哦。”滿川薰無奈地說。
“那......他入侵過烏丸(karasuma)集團的數據庫?”
“你那個新公司的名字?”黑客否定,“單純是‘烏丸’這個名字的話,我沒有印象聽說過相關事件。他們有什麼其他名稱嗎,放在大衆視線裡用來轉移注意力的那種,或是組織内通用的别名。”
“不是沒有,而是太多了,”八百坂瑛有些焦躁地揉了揉頭發,“我完全不知道哪個别名對他們來講有特殊意義。信息還是太少。”
房間裡的亞裔黑客突然想到什麼,略微皺起眉頭。
“你說的數據庫,更詳細的情報是什麼?”他不太确定地問。
八百坂瑛擡起一側肩膀夾住手機,從随身背包裡翻出資料。
“據說可能是存儲内部人員信息的數據庫。”
“我得到的情報是‘Seven在多個庫裡有訪問記錄,但停留時間最長的是涉及組織成員名錄的那個’。”
一陣長長的歎氣通過聽筒傳來。八百坂瑛的第六感突然像兒童玩具警報那樣發出滑稽的‘滴滴’報警聲。
“你這會兒在哪?”黑客問他。
“诶?劍橋公共圖書館對面。”
“阿瑛,”電話對面的好友語氣複雜地提出一個詭異的請求,“你往我公寓的方向走。大概到我周邊0.2英裡的範圍。”
八百坂瑛聽話地從落座的咖啡廳離開。
抵達目的地周邊一個十字路口時,他鬼使神差地走到轉角攝像頭的範圍,擡頭盯着那有些若隐若現的紅光。透過藏在玻璃後的暗色攝像頭,八百坂瑛感覺自己和另一側人對上了視線。
......不太妙。
他有些僵硬地揚起嘴角,機械性擡起手對着攝像頭打招呼。
坐在顯示屏後的滿川薰閉上眼又一次歎氣。
他看着兩個窗口裡同步顯示的好友人像以及下方百分百的對比結果,感覺有些荒誕。
“阿瑛,我的代号不是Seven。”他糾正。
“是IamSeven。前面那個是名字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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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最後,格拉帕被組織想要招攬的黑客客氣地請進了對方的大本營。
黑客剪了一頭好打理的短寸,原本的黑發染成了金色,但發梢下藏着新長出來的雜色發根。他看上去比格拉帕年紀稍微小一些,是完全的亞洲人長相。
公寓的冰箱放在廚房。為了基礎的禮貌,滿川薰從中翻出牛奶和咖啡濃縮液放在桌子上。
“你是用之前那個滿天堂的馬克杯,還是用一次性的飲料杯?”他問另一個人。
“滿天堂的那個。”八百坂瑛開心地回答。
這間公寓他經常來。滿川薰的房間除了那些大大小小的計算機,還有幾台版本很新的遊戲設備。八百坂瑛常常來好友這裡蹭遊戲玩,之後用一貫的“承包家務”作為交換。
年輕黑客對各種類别的遊戲都有涉獵,但尤其喜歡滿天堂旗下産品,每當遊戲發行他一定會在預售剛開始就拿下一份。隻是他本人還在上學的年齡,平時也需要幫彭格列情報部北美分部的安全技術部門工作,沒有太多時間體驗。
八百坂瑛認識滿川薰是三年前。
當時他被長輩們壓在北美情報部的據點完成學校作業,技術部的部門負責人突然領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過來。
負責人是一位看上去很兇很壯碩的中年女人。她穿着黑色西裝,眉骨還有一處淺淺的燒傷。她領着的男孩走路時一直不敢看她,偶爾對上視線時還會腳步一頓。他看上去有些害怕這張面無表情時有些兇狠的臉,但行為舉止間确實有些依賴的意味在。
八百坂瑛很少在北美情報部見到這種不論是身高還是性格都有些弱勢的小鬼。負責人把男孩引到他旁邊座位便要離開,但小鬼一直抓着她衣服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