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幫助我們真正确定方向的,是炎真在去年二月提到橫濱時随口說的一個詞語。”
室木洋二看向紅發大學生。後者表情不太好看。他劉海的碎發略微遮住雙眼,難以辨認情緒。
在兩位普通警官雙眼看不到的世界裡,某一瞬間古裡炎真額前躍起倒立飛鳥狀的深紅火焰。爆處前輩捕捉到那抹紅色,伸手按住他放在桌上的手臂。
“别自責。”室木洋二小聲說。
額前的死氣之火随着主人情緒平複緩緩熄滅。古裡炎真深呼吸,說出了松田陣平暗示的答案。
“‘Family’。”
是意大利黑.手.黨指代“家族”的詞。
室木洋二很理解古裡炎真的失誤。
他自己已經在多年的工作中習慣使用這個詞語代指彭格列。古裡炎真作為從出生起就接觸意大利語、熟悉西西裡文化的黑.手.黨家族核心成員,多年潛移默化使他完全意識不到詞彙用法的特别之處。
更何況室木洋二在警視廳待了七年,對于卧底工作需要嚴格遵守的行為早已牢記。反而是古裡炎真,他此前從不需要在普通人(尤其是官方勢力)面前絞盡腦汁隐藏自己的異常,自然想不到時刻去掩飾那些細節。
最重要的是他碰上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這兩人根據一些破碎的線索就能抽絲剝繭拼拼湊湊出與真相相差不大的結論,這種細緻的觀察力和可怕的直覺着實令人頭疼。
“所以去年二月你們就知道了。”室木洋二代替内疚到說不出話的後輩确認。
“嗯......也不算是,”萩原研二思考,“那時候我和小陣平隻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真正确定還是八月份的另一件事。”
古裡炎真:......
他丢下一句“抱歉失陪我用一下洗手間”,以極快的速度從三人面前消失。室木洋二在他起身時已經後退半步讓開,紅發男生鑽過這個空隙,成功從審問現場跑路。
被丢下的前輩隻好尴尬地對兩位警官賠笑。
“八月是什麼事?”他好奇地問。
“稍等。”萩原研二掏出手機,打開系統相冊,把其中幾張照片展示給室木洋二看。
第一張是手機主人拍攝的網頁新聞快照。文字環繞的配圖上是幾位穿着黑色西裝、威嚴冷酷的高大外國男人。媒體在圖片下注釋的文字是“(疑似)外來犯罪組織人員在事故現場”。
萩原研二又翻到下一張,是同一篇新聞的其他配圖。上面全部是日本人,其中一位戴墨鏡的中年男人被警察押解、正向警車方向走。文字注釋是“香砂會相關人員被警方緝拿”。
“前輩對這個案件有印象嗎?”他問,“我和小陣平當時還是國中生,不清楚特别詳細的内幕。不過電視上播報了好幾天。雖然事發地點在東京,但我們神奈川縣民也有些恐慌。”
室木洋二點頭:“香砂會和鹫峰組的事情是吧。因為有外來黑.手.黨在日本境内引起大型騷動,當時官方還很重視。”
“對的。”萩原研二點頭。
他劃回最開始那張照片,指着站在最遠處沒有戴墨鏡、臉上有一道從右額頭延伸到左臉顴骨下方刀疤的白人男性:“八月的時候,這位先生來找過炎真醬哦。”
“我和小陣平沒聽到他們說什麼。不過兩人看上去是認識的,甚至那位先生的态度很恭敬,”萩原研二湊近室木洋二,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是黑.手.黨之間的合作,沒錯吧?”
室木洋二:“......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那位刀疤男人是哪個黑.手.黨組織的,和西蒙家族又是什麼關系。
“你們怎麼想到從這麼古早的案件裡查情報的。”爆處前輩心情複雜地問。
松田陣平倒是能回答上這個問題。
“完全是巧合,”卷毛警官沒什麼情緒地補充,“前段時間,不,最近也是吧。警視廳和警察廳一直在處理東京第一本土極.道和平會的事,我們爆.炸物處理班也會去幫忙。前輩你也出過相關的外勤吧?”
室木洋二點頭。
“我們在今年二月的時候接觸過曾經與香砂會這個團體有關的極道成員。我和hagi在翻看卷宗的時候注意到了一條信息——十年前被瓦解的香砂會是和平會的下屬勢力。這家夥好奇去搜索過去的新聞,誤打誤撞就看到熟悉的臉。”
“就是這樣。”
松田陣平轉頭,看向從洗手間回來正站在他們幾步之外的古裡炎真。
卷毛警官勾起嘴角,臉上笑意不帶任何嘲諷,而是純粹的意氣風發。
“怎麼樣?這局是我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