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林河!開門!”
“霍林河,我知道你在裡面!”
“霍!林!河!”
徐燦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緒,想着老劉說的,溫和才能不刺激。
對,溫和。
溫和……個屁。
他快要,忍不住踹門了!
正想着,從哪個角度踹,才能省力又省錢,就見他的“孬種”兄弟從隔壁探出頭來。
“嗨!徐燦。”
霍林河笑眯眯的朝他揮手,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隻見徐燦滿臉怒容,二話不說,猛地沖了過來。
長腿一蹬,伴随着一聲震耳欲聾的“砰”響,門狠狠砸在牆上,随後又迅速反彈回來,嚴絲合縫地關上。
掄起砂鍋大的拳頭,帶着呼呼的風聲,直直朝着霍林河的面門砸去。
這一拳來得毫無征兆,快如閃電。
霍林河根本來不及多想,多年的本能反應讓他迅速擡起手臂,堪堪擋住了這勢大力沉的一擊。
拳與掌重重撞擊,發出沉悶的聲響,達到一種微妙的平衡。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誰也不肯退讓分毫。
見狀,江汀隅嘴角微微上揚,挂着一抹饒有興緻的笑,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靜靜地瞧着這一出“好戲”。
最後,還是霍林河率先敗下陣來,用商量的語氣說:“兄弟,别打臉,其他的你随意,我絕不會還手。”
“如果這樣能解氣的話,你随意。”
說完,霍林河低下頭,閉上眼,靜靜地伫立在原地,放棄了所有的抵抗,任由命運的裁決降臨。
出乎意料的,等來的不是徐燦的一頓打,而是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他說:“霍林河,我原諒你了。”
其實,也從沒恨過他。
海浪朝紅樹林洶湧而去,不知疲倦,一次次重重地拍打在岸邊,激起層層灰色的浪花。
海風裹挾着海浪的氣息撲面而來,那是一股濃郁的鹹澀味道,直鑽鼻腔。
其中還隐隐夾雜着紅樹林特有的草木清香,兩種氣息相互交融,彌漫在空氣中,讓人真切地感受到大海與森林交織的獨特魅力。
也隻有這時,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大海還是大海。
紅樹林中,根系錯綜複雜,露出灘塗。枝幹或筆直,或彎曲,一行人穿着全套防護服,穿梭其中。
防護服的材質在日光下泛着微光,随着時而彎腰、時而擡腳的動作不斷閃爍。
“我們這次來是專門考察這一片紅樹林的異變情況,一定要小心,發現不對及時報告,知道了嗎?”
隊長徐燦走在最前方,對着通訊器說道。
又轉過頭,看着身後的人,“尤其是你,霍林河,收起你那吊兒郎當的小性子。”
說完,在那人頭上輕輕敲了敲。
霍林河先是縮了縮脖子,随後立刻立正站好,大聲回應:“知道了,隊長!”
聲音響亮,還帶着幾分少年人的朝氣與活力,回蕩在這片紅樹林中。
與衆人分開後,霍林河起初還能仔細排查。但漸漸的,時間一長,那股子新鮮感便悄然消散。
他的腳步開始變得随意,不再像剛開始那般小心翼翼,儀器的檢測也變得敷衍起來。
随着耐心逐漸耗盡,他的膽子反而越來越大,竟直接将儀器别在腰間,大步向前走去。
他想:這些樹都長了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會變異,上頭的領導就是會做無用功。就這會兒功夫,他們還能練幾套拳呢,不比這有趣多了。
一個沒注意,霍林河被一塊凸起的樹根絆倒,手中的通訊器飛了出去。
“糟了!”
他顧不上身上的疼痛,一骨碌爬起來,心急如焚地四處尋找。
這可不行,裡面還有自己拍的照片呢,到時候帶回去給家裡人看。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出過基地大門,怕是忘了海邊的美景。
殘陽映照在海面上,透着一種壓抑的暗沉,像極了鐵鏽,帶着一種腐朽的氣息。
澀極。
等衆人在約定好的地點集結完畢,徐燦發現,少了一個人。
“大家跟緊我,通訊器上有他的具體位置,我們二隊要全須全尾地回去,少一個人都不行!”
他壓抑着怒氣,沉聲道。
通訊器内緊接着是齊刷刷的回應:“一個都不能少!”
天色漸暗,衆人無需多言,都加快了速度。畢竟他們心裡清楚,一旦到了黑夜,他們該面對的,就不隻是錯綜複雜的紅樹林了。
可抵達目的地,衆人心裡皆是一沉。
霍林河不在。
灘塗上,隻有一個閃爍着的通訊器。
紅色的光點一閃一閃,加劇了衆人的恐慌。
十八歲的劉舒在隊裡,向來最崇拜霍林河。霍林河打拳最帥了,連隊長都打不過他。
他替霍哥撿起半截埋在灘塗裡的通訊器,貼心的,用手擦幹淨沙土。卻忘了,不久前自己的防護服剛好被劃破。
部分沙土偷偷溜進了手心,被滿心歡喜、撿到偶像通訊器的少年所忽略。
霍林河在又繞了一大圈返回原地時這才恍然驚覺,天色不知何時已經越來越暗了。
四周的景物漸漸模糊,原本清晰的紅樹林輪廓此刻也變得影影綽綽。
他下意識擡手揉了揉護目鏡,揉了幾下,視線也沒變得清晰多少,他這才反應過來,是天色的緣故。
怪不得有些看不清,他還以為是沙塵蒙到護目鏡上了呢。
“唉,大家都在啊?”
霍林河語氣中帶着一絲意外,還有隐約的窘迫,畢竟自己耽誤了這麼久。
徐燦看到渾身髒兮兮的霍林河,額頭上的青筋也微微跳動,差點就要當場發作,把霍林河罵個狗血淋頭。
目光掃過周圍逐漸昏暗的環境,一臉疲憊的隊員們,到嘴邊的責罵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顧及到大家的安全,他沉聲道:“我們先離開這裡。”
沒走幾步,變故突生。
原本走在隊伍中間的劉舒,身子猛地一歪,緊接着“撲通”一聲半跪在地。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胳膊,嘴裡不受控制地大聲嚷嚷着:
“好疼!”
“疼!”
“隊長,霍哥,我手疼。”
徐燦和霍林河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兩人對視一眼後,幾乎同時朝着劉舒沖了過去。
徐燦率先趕到,他迅速蹲下身子,一把抓住劉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