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潼再次吃到醪糟蛋是一個星期後。
軍訓結束,她們和教官拍過合照,脫下一身草綠色迷彩服,換上常服,正式開啟了大學生活。
學院外聯部和科技部一起在學校周圍的小飯館裡要了個大包間,供新老生熱熱鬧鬧地聚在一起吃飯,互相認識。
胡潼是單獨去的,推開門,歡聲笑語滿溢出來,她愣了一下,才看見焦餘紅坐在科技部那方的圓桌上,神情疏淡地玩着手指。
“胡潼來了!”紅木圓桌上的男部長朝她招了招手,“這兒,給你留了位置。”
胡潼掃了一眼,沒有過去,挨着一個額頭寬闊、盛囊鼻的女生坐下。
“我坐這兒就好。”胡潼說着,低聲自我介紹,“胡潼。”
那女生略顯緊張地回應:“佟纾。”
這聲蚊子叫般低微的話語剛落,隔壁桌的焦餘紅便摔門而去,驚得佟纾也跟着杯中酒一同震了震。
“上廁所,上廁所去了。”隔壁桌有人解釋,“那門壞了,不用力關不上。”
“佟纾?”胡潼笑眼彎彎,“胡潼,佟纾,我們的名字念起來像頂真呢。”
佟纾看着胡潼,微微笑了笑。
這時,有人遞來玻璃杯,有人傾斜起手中的酒瓶。
胡潼将手蓋在杯口,笑着說,“我不想喝酒。不是有附贈的酸梅湯嗎,我喝那個就可以了。”
來人嗔怪地看了眼胡潼:“哪有聚會不喝酒的,走出去别說是我們外聯部的人哈。”
那人伸手來拉,胡潼固執地捂着水杯,心裡起了火,面上表情也就沒那麼好看。
明晃晃的燈光下,氣氛變得有些奇怪。
佟纾鼓起勇氣替胡潼解圍:“胡潼應該身體不舒服吧。昨天軍訓的時候突然下了暴雨,很多人感冒了。”
那人讪笑着收起酒瓶:“行吧,頭孢配酒,說走就走。”
“我沒有不舒服。”
胡潼自己倒了杯酸梅湯喝,咬着吸管,看着自己吹出的一個個小泡泡在淺褐色水面啵啵地破裂,積在心底的郁氣也随之釋放,“不喝酒難道非要一個關乎生死的理由才夠嗎?”
她又笑了,像自我介紹一樣,平常地笑了,落在旁人眼裡卻有些挑釁,“我隻是不想喝耶。”
“行。”
那人臉頰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自嘲多管閑事,被男部長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