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兒子狂吼一聲,雙臂虬結如擎樹,竟将整張木床高舉過頭。
轟——!!
木床裹挾勁風砸向樓梯,震天動地,木屑紛飛如雨。
蕭燼墨回眸一看,卻見那張木床斷裂成闆,角度詭異,死死楔入了梯欄隙間。
大漢獠牙畢露,青黑斑紋爬滿臉頰,臂膀鉗住床沿,試圖強行将木床拽出來。
咔嚓——咔嚓——
樓梯不堪重負,發出瀕臨斷裂的哀吟。
“嗬……嗬……”
大漢氣喘如牛,饑腸辘辘。
他餓到眼冒綠光,耐心徹底告罄,索性整個人投跳在木床中央,木頭床闆岌岌可危,最終不堪重負,盡數徹底斷裂,将他連人帶床一齊砸下地面。
随即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的巨響,伴随着塵煙肆起。
蕭燼墨攜同李月角閃身躲過,兩人一錯不錯地盯着那片漫天濃霧,神經緊繃到了極緻。
男人低吟道:“你先走。”
李月角卻拆他台:“你弄不過他。”
“哼,還不是因為有你在?”蕭燼墨長劍入鞘,“若不與他糾纏,留我一人脫身足矣。”
李月角睨他一眼,男人唇間滲出一絲血迹,果真是在逞強。
她緩緩道出:“你說你數年未到此地,卻對城中要員了如指掌——”
“你分明關心這座城。”
所以,你為何最後選擇屠城?
李月角目光如實質般凝在他的臉上,似有審視之意。
“關心……?”蕭燼墨嗤笑一聲,“李大人果然還在耿耿于懷,本将此趟的目的。”
他微微側頭,靠近了女子的耳畔,“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所行意圖為何麼?”
“李月角,我看你一身神通是假,揣測人心是真。”
蕭燼墨話頭倏忽一頓,兩眼微眯,卻道:“等下,那人不見了。”
在那漫天粉屑之中,大漢魁梧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見,地面凹陷,唯剩一個深不見底的漆黑巨坑。
這客棧的地底正下方,居然藏着一條空心的密道,其間還飄着一縷若有所無的冷氣。
“有點意思。”
男人窺探其中,隻見他唇線上揚,道一句:“這城真是愈發有趣了。”
蕭燼墨作勢跳下,卻被李月角一把攔住,她不可思議道:“你下去作甚?”
“自是要看看。”蕭燼墨避開她的手,一舉跳進這個漆黑如淵的巨坑。
李月角傻了眼,這老妪兒子前腳剛掉進去,他後腳就急着去送死。
原著裡可沒有這般離譜的情節。
于是她緊急喚醒了系統:“系統,蕭燼墨他人不會折在這裡了吧?”
“他要是不小心死了,這劇情也算是崩了?”
李月角問出了她真正關心的問題。
系統卡頓了一秒,才道:“經檢測,原著已有偏離迹象,預計将會嚴重影響劇情走向。”
它提醒道:“請宿主盡快解決。”
李月角聞言之後,額間青筋隐現。
這瘟神怎麼這麼多事?
她咬了咬牙,無奈忍下了這口氣。
反觀蕭燼墨那邊,他以身試險,腰間挎劍,待到一雙眼睛适應了黑暗,方才提劍向前。
密道幽深,見不得光,潮濕石壁上滲出暗紅液漬,腥氣撲面。
他伸手摸了摸洞壁一側,坑坑窪窪,手感凹凸不平。
像是被某種利器給強行鑿開了。
男人一路摸索過去,手指剛觸到一處,驟然停住不前。
蕭燼墨遲疑地側眸看去,撚了撚指尖,随即湊到鼻翼前一嗅。
他臉色當即一變。
與此同時,身後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李月角兩手護着一盞蠟燭,擦着黑,一路小心翼翼地跟了過來。
蕭燼墨懸起的心随即一落,他冷然道:“你怎麼跟來了,不是怕死麼?”
“是啊。”李月角十分贊同他的話,“老妪明擺着還有後手,我一個人留在那裡,豈不是自投羅網?”
“跟着将軍,能活下來的概率還大一些。”
“……”
蕭燼墨睫羽微垂,視線下移,眼神定在了她手裡的微弱燭光上。
“提醒你一句,這裡頭或許有不幹淨的東西。”他輕描淡寫道,“你點了這火,跟會移動的靶子有什麼區别?”
“什麼意思?”李月角手裡動作一頓,“你知道裡面是什麼了?”
“是有個猜測,但……”男人伸手掐滅了微弱的燭火,兩人一瞬間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言語揶揄道:“還是不說了,怕吓到李大人你。”
到底是什麼東西?
李月角試圖喚醒系統問個清楚,卻不料這地下密道,似是隔開了她與系統的鍊接。
怎麼回事……沒信号嗎?
系統是她在這個異世界中最大的依仗。
李月角腦海莫名一空,心頭頓時跳起了不好的預感。
“你等等。”李月角朝前快步走去,下意識去尋蕭燼墨的身影,手邊卻空無一人。
“蕭将軍?”
她伸手向前試探,“你人呢……?”
這漆黑密道伸手不見五指,李月角說話間都略帶了不安,“蕭燼墨,你在哪?”
她等了半天,卻無人回應。
李月角茫然站在一片死寂之中,躊躇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