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指向竄動的人流,隻聽他緩緩吐出一句:“殺。”
裹挾在夜色之中的殺機霎時間暴起,蕭氏援軍猶如天降神兵,不知何時起,便已經無聲無息地駐在了四方街道的屋檐之上。
雨勢漸大,澆築在了每一塊被鮮血染紅的地磚,沖刷着罪惡的業障。
蕭燼墨睫羽低垂,長劍忽然收入鞘間。
他試探性地伸向了女子垂落一側的手,五指輕輕攏住了李月角的指尖。
冰冷的掌心交疊在李月角的手背上,任由雨水從兩人的指縫間滑落。
他将她的手指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前,憑借潮濕的雨水,用力在衣袍上刻寫出了一字:
月。
指尖剛一停頓,男人果斷擡頭,眼中殷切的期盼快要化為了實質。
獨獨感受到了頭頂的雨勢逐漸微弱下去。
透過重重濃雲,那輪彎月終于撕開了漫天雲霧,如期而至般的再次顯現在了黑夜幕布上空。
而懷中昏迷不醒的女子,周身竟籠罩了一層微弱的金色團霧,久久萦繞在她蹙起的眉宇之際。
唇瓣微顫,他的喉間滾過一絲低啞,迫不及待的道:
“果然是你。”
雙手竟興奮得顫抖起來。
他極力壓下了情緒,情不自禁地撫上了女子的臉頰,手臂微微用力,兩人的身軀貼合得嚴絲合縫。
蕭燼墨眸光灼灼,眼尾一線殷紅如血,他的神色幾近貪婪,似要将她的身影一筆一劃的烙入眼底。
“……既然回來了,就留在我的身邊。”
他俯首下垂,臉頰貼在了李月角溫冷的脖頸處,呼吸炙熱,繼而長歎一聲:
“留下來,不準走。”
似是感受到了昏睡之人的不安,蕭燼墨埋頸一笑,他額間抵在李月角的耳垂下方,時時刻刻的感受着那片柔軟的肌膚觸感,貪戀呢喃道:“你這麼害怕,是夢到我了麼……”
男人召來的援軍紛紛落地,他們的存在就像是提供了新的食物,街道的人群猶如過江之鲫,憑以雙手和獠牙對付這幫全副武裝的護衛軍。
場面一時間陷入了刀光血影,劍身摻雜着血液,反射出了一抹冷白月光。
殘肢斷臂遍地皆是,亦有被撕咬至白骨的護衛殘軀,周邊圍了一圈吞噬血肉的怪物,他們眼睛赤紅,摒棄了人性,全然隻有進食的欲望。
“——蕭将軍。”
一道熟悉的瘦長身影,遠遠從暗處走了出來。
他扯下了臉上面罩,難掩眼中的乖戾。
居然是劉朗。
他那根标志性的軟鞭,此刻正緊緊纏在了陳文昌的上半身,玄鐵倒刺嵌進了他的皮肉深處,鞭身時不時還滴着血液。
“你……你們……”
斯文書生此時渾身浴血,他被迫換上了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喘氣敵視道:“你們竟是一夥的?!”
陳文昌毒蛇般的視線釘在了他的下屬身上,言語透着諷刺,“劉朗,像你這種兩面三刀的不忠之流,原來不止背叛了我一個?”
“你就不怕那位尚書大人知曉後,等着他把你這張皮子揭下來麼?”
“陳大人,這話聽上去可不大好聽呢。”劉朗将昔日的上司一腳踹跪在地上,眼裡充斥着不屑,“在你們一個個眼裡,我不過是一條好用的狗罷了。”
“可惜,劉某早就厭煩了這套屈居人下的窩囊勁兒!”
“這不,機會不就來了嗎?”
他粗暴地掏着陳文昌藏在袖中的兵符,将此物丢到了蕭燼墨的手裡。
“蕭将軍,你要的東西,我已經給了。”
劉朗他斜倪着一旁抱着女人不撒手的男人,“現在,輪到你兌現承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