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角思索了片刻,遂擡起一條腿,慢慢貼近了男人的大腿,自下至上,逐漸攀升至腰腹。
緊閉的空間裡,兩顆心髒緩緩靠近,同頻共振,偶有布料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夾雜着男人隐忍悶哼的嘶啞聲,混作一團,不堪入耳。
蕭燼墨呼吸一窒,額間青筋突起,不由得咬緊牙關。
他沒料到會有這般的情況,一味死死壓制着欲望,身體卻背道而馳。
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了那條作亂的白腿上,于他而言,既是甜蜜也是痛苦,不過是她折磨自己的另一種酷刑。
“别動!”
他語氣刻意加重,狠狠捏住了還在向上亂蹭的腳踝,強行地抵在自己躁動的心口前。
身下卻傳來一道輕柔的聲音,如夢似幻,像是天下派來的清冷仙子,亦是跌入紅塵的攝魂妖精。
“将軍不是想我幫你麼?”
李月角的大腦無比冷靜,她紅唇翕張,眼神卻冷。
“怎麼不繼續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光線浮動,暗影橫在了彼此的臉龐。那些卑劣的,陰暗的,無法宣之于口的,從虛假的僞裝中裂開一條縫隙,露出赤||裸的算計和渴求,幾乎張牙舞爪。
他眼神直白,眸光閃爍,視線裡全然裝着她。
她目光坦然,不加掩飾,卻沒有一絲絲情愛。
“我清楚得很。”她腦袋略略一歪,明明身處下方,卻擺出了一副上位者的氣場,“可你清楚麼?”
聽到這話後,那具身影似是動搖了一下。
是了,是了。
早該如此。
她蟄伏了一路,現下終于露出了當今權臣的原本面貌。
這才是真正的她,那個身負氣運的大梁校正官。
他慢慢地,慢慢地松開了禁锢,掌心仍然留戀着那小片肌膚,握着她的腳裸的手輕輕地摩挲着,像是在對待最珍貴的易碎物。
李月角重新得到了足以喘息的空間,氣息尚未穩定,卻又聽到了身前人的低語。
他輕輕地歎氣,嘴角揚起一絲自嘲的弧度,聲音很低很低,如同夢中呓語:
“十年前……我就清楚了……”
功利或陰謀,假意或真心。他全然知曉,亦深谙此道。
她眼裡沒有自己,心裡更沒有。
他又怎會看不出來。
“什麼?”李月角聽得不真切,腳上的力道卻突然一松。
她擡眸看去,原是他松了手,踉跄地倒退幾步,随即跌坐在地上,模樣看着狼狽。
“那女人手裡藏着幻香。”
接觸到冰冷的地闆,蕭燼墨揉捏着眉心,眼眸多了一絲清醒之色。
“這香本該使在你身上的。”他站起身來,恢複了以往的冷肅,居高臨下道:“本将可是又替李大人抗下了,且感激着罷。”
終于能談正事了。
正是她翹首以盼的時刻。
瞧見他的面色恢複如常,李月角不假思索,瞅準時機,立馬開口道:“将軍,此地恐有變數。”
“鎖芳閣的背後,聚集着一幫信奉醉神仙的信徒。”話音一轉,她試探性地看向了男人,“其中便有賈康樂,屬他最為熱衷。此人日後恐對将軍不利。”
“這醉神仙身量高大,分不清男女。我隻知道那人手裡的神仙散,多半是讓人上瘾的毒物。”
她一個人在床榻上說了半天,越說越來勁,分析的頭頭是道。
蕭燼墨一言不發的盯着她的嘴唇,心下忽生煩躁,擡手便把佩劍扔在了榻上一角。
隻聽“啪”一聲悶響,打斷了李月角的話頭。她察覺到一絲端倪,不解地望着他,“怎麼了?”
對方沉默了半天,眼神裝滿了她看不懂的情緒。
“李大人未免也太過敬業了。”
他隻肯丢下這句。
面見她滿臉的疑惑,蕭燼墨暗自咬牙,他有些粗暴地扯開了上衣,似是作出了某種宣洩,“若是尋常女子,就你我方才那副情形,高低是要讓男方負責到底的,再不濟也得挨一頓斥罵。”
“可是你……你為何還是這麼鎮定?”
他踏步向前,兩人本就沒多少距離,一下子又變得近了起來。
“難道在李大人眼裡,本将算不得男人麼?”
“還是說……”他睫羽微垂,口中緩緩道出了一個真相,“你依然想着為皇帝,為大梁校正偏離,一有機會,你就會想辦法鏟除掉我這個皇帝乃至大梁的……眼中刺?”
見對方未答,他嗤笑一聲,淡淡道:“本将猜對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