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柴譽意外掉落,傑裡又調整了下姿勢,确保他的足夠安全。
柴譽擡頭,許許多多的腦袋,堆聚在灌木叢後,悄悄從中探出。
喜之郎和咪咪一前一後地趕來,跳上虎背,左看右看,喜之郎問:“你們要去玩嗎?”
傑裡回答道:“嗯,玩森林跑酷。”
喜之郎振臂歡呼,“好耶!”
柴譽壓下它活躍的腦瓜,問:“你很想跑酷?”
喜之郎連連點頭,“對呀對呀。”
“在風中穿梭,在叢林中跑酷。”喜之郎盡情想象,展開雙臂,“感受空氣的清新,感受花草的芬芳,多好呀。”
柴譽忽略它宛如小學生作文的跑酷感想,比了個大拇指,“可以。”
“坐好了嗎?”傑裡抖抖腿,走到開闊的地方。
喜之郎和咪咪窩在柴譽的懷裡,松鼠在他的身後,死死固定着他的腰背,絕不給柴譽絲毫跳車的機會。
柴譽歎氣,望向天空,“坐好了。”
被小動物簇擁着,想不坐好,都難。
随着一聲虎嘯,森林跑酷開始。
獵獵狂風擦着耳邊,呼嘯而過,腳下的原野不斷延展,景色一路後退。
濃綠的森林,與瓦藍色的天空,在餘光中似乎揉成了同一種顔色,柔和盎然。
柴譽垂頭看向懷中,小奶貓正站在他的手掌心裡,巋然不動,隻是柔順的長毛随風向後。
像一團白白的絨布球。
擡起頭,藍天白雲,天空低垂,柔軟的雲朵鋪在藍幕上,養眼悅目。
風吹過草地,高高的草被吹拂,柔軟地泛起波浪,像是海濤。
空氣中盡是青草香味,閉上眼,仿佛能聽見破空而過的風聲。
被松鼠們推着身體,哪怕有再強的慣性,重力的作用再明顯,都巋然不動。
柴譽哀歎一聲。
這種場景,真的很适合跳車,被狠狠甩到地上,被磕得頭破血流,又被樹枝與碎石開膛破肚,五髒六腑順着血液流到地面上。
柴譽閉眼,想象着有關自己的一百種死法。
不能死亡的感覺,太糟糕了。
這時,白鹿、丹頂鶴與黑熊也追了上來,速度奇快。
白鴿銜來花環,放在柴譽的頭上,是茉莉花,清香不散。
喜之郎蹭蹭柴譽的手,想了想,回憶起了某個片段,有寬大的衣袖與充沛的魔力,卻無法想起,那究竟是在哪裡。
喜之郎仰頭,整個身體被風吹得皺皺巴巴,說:“主人,你是自由的風。”
它的聲音并不大,足夠在狹小的區域内傳播。
它說得很輕柔,柴譽卻有些脫離情境。
說句很不合時宜的話,他覺得,此時此刻,有那麼一點點的尴尬。
尤其是被這麼多活物圍着,不适感更上一層樓,他無法與它們共情,更無法理解它們的行為。
景色很漂亮,風也不錯,隻是他無法放松而已,全程緊繃。
穿梭整片草原,老虎逐漸慢下速度,在森林中自由閑散地漫步。
走進光線充足的高樹密林,鳥鳴陣陣,在陽光下,丁達爾效應漂亮又耀眼。
柴譽坐在老虎背上,看着景色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場景變換,像是人生的回馬燈,在眼前飄過閃過,可惜他一個都記不住,甚至對此無感。
心裡仿佛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嚣着自己的不适與尴尬。
轉回到小屋前,柴譽狀态極差。
強風吹拂,他的頭疼痛難忍,連呼吸都帶着絲絲血腥味。
傑裡扭頭看向他,說:“回去睡一覺吧。”
柴譽被松鼠扶持着,緩緩下了虎背。
貝蒂将一枚銀币遞到他的手中,說:“這裡,是白鹿的治愈之光,以後再出現任何問題,它會幫你解決許多。”
柴譽閉眼,“謝謝。”
貝蒂溫柔笑道:“不用客氣。”
在動物的目送下,柴譽和喜之郎回到室内。
懷裡的咪咪動了動,柴譽低頭,問:“你要做什麼?”
咪咪用下巴指指卧室,輕輕搖着柴譽的小臂,“喵。”
喜之郎關上門,說:“睡一會兒吧,主人,我來看家。”
柴譽點頭,“好。”
“先吃藥吧。”喜之郎替柴譽拉開抽屜。
柴譽順從地走過去,“你像我的醫生。”
複診時問有沒有按時吃藥,開藥時問有沒有按時吃藥。
喜之郎疑惑歪頭,“嗯?什麼醫生?”
“沒什麼,在誇你。”柴譽吃了藥,想起往事,笑着說道,“以前,我媽會催我吃藥。”
喜之郎指指自己,“所以,我是你的媽媽?”
柴譽笑了一聲,“不是。”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你比她要負責。”
喜之郎好奇,問道:“哪裡更負責?”
柴譽扔了空藥闆,表面上滿不在乎,說道:“不會在我快死的時候,才來安慰關心我。”
“啊。”喜之郎語句停滞。
等等,這好像,不是什麼好話吧。
沒等它大腦緩沖完畢,柴譽就點點它的額頭,轉身離開,“你也早點休息。”
喜之郎摸摸額頭,“好。”
關上房門,躺在窗邊,咪咪碰碰他的側臉,也盤卧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