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汐嗖的站了起來。
“娘……娘親……”元汐手指無措的攥着衣裳,吞咽了口口水:“您怎麼來了?”
娘親是,怎麼找到這來的?
沈微蘭今日去老夫人那請安過後,回來時天色尚早,卻不見女兒蹤影。
本以為她又跟着大郎二郎他們去哪處玩了,可丫鬟找了一圈回來禀報說,大郎跟二郎都在各自房内。
沈微蘭生怕女兒出什麼事,趕緊叫人一路打聽,才最終打聽到後園子這個地方。
沈微蘭自從來到元府後,處處小心,步步留意,卻沒想到,女兒竟然跟罪臣之子在一處!
雖然當年那件事已經過去多年,但謝鶴安的身份十分敏感,老夫人明面上對他不喜,元家上下也都盡量躲着他,當他不存在。
要是叫老夫人知道,他們一家到時候該如何自處!
前罪臣之子還活着,還在元家,這種事要是傳出去,豈不事大!
這後果,整個元府上下誰都擔待不起!
她的女兒抱着兩隻胳膊蹲在那,撒嬌般的望着少年,明明就是很熟的樣子。
好在此時尚未鬧大,沈微蘭拼命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并不去看其他人,深吸口氣,盯着不遠處的元汐說道:“汐汐,快過來。”
元汐不由得看向謝鶴安。
少年的神色不複先前,眸光有些涼,對上小姑娘清澈的眉眼,唇角微微一扯:“快走啊。”
說完,不等元汐的回答,轉身冷漠的擡腳走開。
望着謝鶴安離開的身影,元汐張了張口,又聽見那邊沈微蘭變得嚴厲的聲音。
“元汐。”
元汐腳步收回,回頭看向沈微蘭,唇角情不自禁的抿了一下。
回去的路上。
沈微蘭一手牽着元汐走在前面,仆婦跟在身後,春蕪一路低着頭跟在最後,氣也不敢出一下。
元汐仰頭看看娘親,沈微蘭面容清冷肅穆,唇角抿直,從沒看過她這般嚴肅的模樣。
牽着元汐的那隻手緊緊的,手心汗濕,手指卻冰涼。
回到院中,沈微蘭叫仆婦關了門,然後牽着元汐進了屋子。
屋中沒有一個人,元清衍不在,沈微蘭松開元汐的手,閉了閉眼,調整了下呼吸,然後才說道:“你這些日子出去玩,其實都是跟那個人在一起對吧?”
元汐仰頭看着娘親,聲音軟軟的解釋:“娘,謝哥哥他是個好人,他不是——”
“你一個小孩都知道什麼?”
沈微蘭聲音拔高,吓了元汐一跳。
春蕪走上前哭着道:“夫人,您别怪小姐,都怪奴婢不好!是奴婢沒照顧好小姐,是奴婢覺得兩個孩子玩玩而已,才偷偷縱容小姐的。”
沈微蘭眼底一寒:“我叫你看顧好小姐,你就是這麼做的?小姐遲早要讓你帶壞!”
“娘親,不怪春蕪姐姐,都是我……”
沈微蘭冷眼看過去:“你先顧好你自己,王媽,拿棍子來!”
仆婦應了一聲,打起竹簾快步走去。
元汐小身子抖了抖。
“夫人,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您饒了小姐吧,小姐還這麼小,棍子什麼的,經受不住的啊!”
春蕪趕緊跪在地上,抱住沈微蘭大哭起來。
沈微蘭臉色發青:“春蕪,你快起來!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繞過你嗎?”
“奴婢不敢盼夫人垂憐,隻求夫人别打小姐,就是打死了奴婢,也是奴婢的造化了!”
春蕪死死扯住沈微蘭的衣裳,啼哭不已,沈微蘭被弄的沒法子,隻好瞪向一旁呆傻站着的小少女:“去,給我回自己屋子禁足七日,除了飲食起居,一概不許離開!”
元汐身子又抖了抖,很有眼見的飛快轉身就跑。
元汐被禁足了。
每日除了春蕪進來給她送飯,連半個人影也見不着。
連哥哥也被禁止進來看她。
元汐本以為,爹爹會對她網開一面,誰料那日夜間爹爹回來後,聽娘親說過那事後,竟也堅決支持她的決定。
至于祖母那邊,不知道爹娘合起夥來編弄了個什麼理由,讓祖母也沒對她的禁足起疑心。
元日每日無趣的長草,于是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床榻上玩些玩具打發時間。
不知道小紅怎麼樣。
不知道,謝哥哥怎麼樣。
會不會被人欺負。
不知過了幾日,青州長史大人家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給元家發了帖子,元清衍跟沈微蘭要去赴席。
為了防止元汐撐他們離開時偷偷溜出來,沈微蘭幹脆讓自己的仆婦王媽留下來看着她。
元汐也隻好打消了出門的念頭,繼續賴在屋子裡。
午後茂林修竹,濃蔭如蓋,窗外偶爾傳進一兩聲慵懶的蟬鳴。
元汐咬着一塊柿子餅,一邊翻着畫冊,一邊昏昏欲睡。
窗外突然響起一聲什麼重物倒地的聲響。
元汐頓時清醒不少,剛剛轉頭,便看見一道身形挺拔的少年身影。
對上對方黑漆漆的眸子,元汐愣的嘴角的柿子餅都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