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過後,沈微蘭催促元清衍去休息,元清衍卻執意換了身衣服,随後便又去了宮裡。
直到酉時,元清衍這才下值回來,沈微蘭連忙張羅着晚飯。
晚飯後,元清衍揉了揉太陽穴,臉上透出幾分疲态,沈微蘭見狀上前輕聲催促:“你也忙活一天了,快去歇着吧。”
元清衍嘴角露出一抹疲憊的笑,輕輕拍了拍沈微蘭的手,聲音略帶沙啞:“那好,那我先去躺會,你跟孩子們也早些休息。”
待沈微蘭應下,元清衍這才緩緩起身,朝卧房裡走去。
沈微蘭拿起繡活做了一會,到底還是不太放心,時不時停下手中動作,望向卧房的方向。
元汐看到沈微蘭心不在焉的模樣,佯裝掩嘴的打了一個呵欠,說道:“娘,我有些困了。”
沈微蘭回過神,許是心裡裝着事,也沒怎麼多想,便停下手中的活,說道:“那你早些歇息,别再跟春蕪鬧了。”
“知道了。”
元汐臉上扯出一抹乖巧的笑,應了聲“好”,便放下東西起身,腳步不緊不慢的離開了廳堂。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元汐便快步走進房間,警惕的向外望了望,确定四下無人,反手關上房門。
元汐迅速走到衣櫃前,翻找出那件不起眼的男裝利落的換上。
一切停當,元汐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趁春蕪不在,利落的打開後門,迅速閃出門,而後又小心的将後門掩上。
時隔多日再次出門,元汐隻感覺身心都自在了許多,但她不敢再耽擱,連忙向外面跑去。
經過一整個白天的清理,街面上已經基本恢複如常,隻是偶爾飄過來的煙塵氣息,昭示着昨日這裡才經過一場浩劫。
夏夜暑熱,細密的汗珠順着額頭滑落,浸濕了鬓角的發絲,元汐一路小跑,等到了烏仁巷,已是月上中天。
元汐小心的避開偶然經過的衙門的人,往巷子裡走去。
可當看到那扇緊閉的朱漆大門,元汐心裡忽然生出幾絲退怯。
算算已經差不多十日沒有來過這了,今夜貿然前來,會不會不太好?該找什麼理由呢?
不過……
想起昨日他下馬緊緊的擁抱住她……
他還有腿疾……
而且,他那天身上的血漬,當時她大腦宕機,還忘了問。
元汐在門口來回踱步,鞋底無意識的摩挲着地面,不時擡頭望向那扇緊閉的大門。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元汐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深吸一口氣,緩緩的走到門前,擡起手,在空中停滞了片刻,才又鼓起勇氣敲門。
“笃笃笃。”
“吱呀”一聲,大門從裡面打開,露出一張小厮有些困倦的臉。
“元小姐?!”
青福沒料到是她,愣了一瞬,忙打開了門,恭敬的行了個禮,然後問道:“元小姐?這麼晚了……您來有什麼事嗎?”
元汐朝裡面張望了下:“謝哥哥在嗎?”
青福搖了搖頭,如實回:“還沒呢,謝大人這會兒應該還在宮裡。”
元汐眼中的光瞬間黯淡下去,臉上的失落藏都藏不住,勉強扯出一抹笑意,回說:“那好吧,那我改日再來吧。”
說罷,便要轉身離開。
青福瞧着有些不忍,忙出聲挽留:“元小姐,謝大人這會應當快回來了,您要不進來等等?”
元汐的腳步一頓,她知道謝鶴安于公務方面總是恪盡職守,勞心勞力,她并不确定謝哥哥是否會如青福說的,快回來了,可又實在想見謝哥哥一面。
猶豫再三,元汐擡眸看向青福,不确定的問:“謝哥哥真的快回來了嗎?”
青福笑着點頭:“元小姐您放心,我侍候了謝大人這麼久,這點事還是大概能摸得清的。”
院中格外安靜,幾株繁茂的桂花樹在微風中輕輕的搖曳,發出沙沙的細響,空氣中飄來淡淡的桂花香氣,讓人心神都不覺的放松下來。
屋内瞧着也并不奢華,卻被打理得井井有條,即使一向以清廉自守自诩的父親,家中也要比這裡奢華的多了。
當屋一張陳舊的書桌上,整齊的擺放着一些筆墨紙硯跟一疊文書,靠牆的書架上擺滿了各類典籍,透着幾分甯靜與祥和。
“元小姐,您安坐,我去給您沏壺茶來。”
元汐之前已經來過這裡多次,加上這會謝鶴安也不在,并沒有太不自在,點點頭,待青福退出去後,她随便拉開一隻椅子坐下。
目光不經意掃到書桌上整齊擺放的文書,元汐的好奇心被勾了出來,能放到這的,肯定不是什麼重要的文書了吧。
猶豫片刻,還是偷偷拿起那份文書,入目便是謝鶴安寫的一行字,疏密有緻,筆鋒間轉折幹淨利落又不失飄逸,一撇一捺都透着獨特的韻味。
盡管已經看了兩世,元汐還是忍不住覺得驚豔。
回想上一世,謝哥哥的字就曾在一場雅集中,引得無數年輕翰林們争相臨摹。
隻可惜她上一世不懂好好欣賞。
正看得入神時,突然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
元汐吓了一跳,連忙胡亂的将文書重新塞回去,剛一放好擡眼,就看到青福提着茶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