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小姐,我們謝大人最近不常回來吃飯,所以小的粗心,竟也沒發現家裡茶葉快沒了,您将就着些。”青福一邊倒茶一邊絮叨着說。
元汐故作鎮定的端起茶杯淺抿一口,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有些愕然的看向他:“謝哥哥最近不在家裡吃飯?不在家吃,那去哪兒吃啊?”
青福撓了撓頭,有些不确定,猜測着說:“估計就是在哪随便對付一口吧,我家大人在吃食上向來不怎麼講究,能填飽肚子就行。”
元汐聽後,輕輕放下杯子,眉頭不由得蹙緊。
難怪謝哥哥那麼瘦……
青福倒完水後,又道:“小的估摸着謝大人也快回來了,元小姐,您先坐着,我去燒水。”
元汐有些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青福走後,元汐的目光又落在那疊文書上。
字迹端正秀雅,一撇一捺都規整有序,哪怕是自己私下看的文牍,也透着嚴謹與認真,毫無一絲敷衍與潦草。
元汐的思緒亂飛,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謝鶴安凝神理務的畫面。
連吃飯都随便應付,真想去修仙啊。
不行,等謝哥哥來了,她得好好跟謝哥哥說說。
元汐百無聊賴的趴在桌上,心裡亂糟糟的。
夜漸漸深了,困意如潮水般湧來。
門外偶然傳來幾聲蟬鳴,聲聲催人入眠。
不知過了多久,元汐終是支撐不住,趴在桌上,意識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時,隐約聽到一陣沉穩而輕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過了一會,她先是感覺到一陣輕柔的微風拂過,随後似乎有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擡起,一件帶着淡淡茶香柔軟的的衣服緩緩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隻手小心翼翼的整理着衣服的褶皺,好似在對待一件無比珍貴的珍寶。
她頰邊的發絲被這輕微的動作撩動,滑落到臉頰,帶來一陣微微的癢,下一秒又被對方輕柔的别到耳後。
元汐仿佛掉入一團柔軟又溫暖的絲綿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砰——”
外面突然傳來一個響亮的鞭炮聲,将元汐猛地驚醒。
元汐揉了揉眼,擡頭看去,隻見謝鶴安正安靜的坐在對面,專心處理着公務。
燭光輕輕搖曳,灑在兩人的桌案上,謝鶴安穿着一襲素淨的長衫,身子挺拔如松,氣質高雅,清冷的眉眼間透着專注。
他的面前攤開着一疊文書,修長白淨的手指握着毛筆,在宣紙上不停遊走,他的臉上不帶多餘神情,隻是偶然眉頭微微蹙起,仿佛整個世界都被他隔絕在外。
元汐徹底的清醒了。
她剛要下意識的張口,突然許是動作幅度有些大,肩上的衣服滑落下去。
元汐轉身去撿。
謝鶴安手中的筆停下,擡眼瞧了過來。
元汐撿起衣服擡頭,兩人的目光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對上。
元汐不知為何,雪白的臉頰情不自禁的紅了起來,小聲問道:“謝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謝鶴安眉眼微動,目光清冷如水,似是思忖了片刻,才淡淡說道:“不久之前。”
“哦哦。”元汐點點頭,氣氛似乎又靜了下來。
元汐素來知曉謝鶴安的性子,正絞盡腦汁的思索着如何打破此時有些尴尬的氛圍時,突然聽到謝鶴安帶着絲絲清冷的聲線響起:“此次的事,還要多謝你。”
“啊?”元汐的思緒被打斷,一臉懵懂不解。
謝鶴安的目光變得有些深邃,緩緩說道:“前些時日,全賴你飛鴿傳信,皇上才獲知了太子謀反的密謀,得以預先籌謀,避免了一場可能禍及天下的大亂,此等功勞,功績非凡。”
元汐這才恍然,皇上提前預備竟是因為她的告密?
可她的初衷隻是為了叫謝哥哥自保,并沒有想那麼多。
這算不算是無心插柳?
不過元汐不敢居功,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剛要開口說明,卻聽到謝鶴安語氣清冷的繼續問:“不過太子妄圖造反一事事關機密,你是如何提前知曉此事的?”
元汐心裡咯噔一聲,“重生”這個理由對他來說實在太過荒謬,細白的雙手不自覺的絞着衣角,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着,目光也有些閃躲,嗫嚅道:“我是……是偶然路過書房,偷聽到了父親跟好友的閑談……”
謝鶴安目光深邃,緊緊盯着元汐,似乎想要從她的神情中分辨出真假,他眉梢微挑,聲音依舊清冷:“當真,隻是偷聽?”
“當然啊!”元汐眼睫飛眨,忽然擡起頭看向謝鶴安,語氣誇張的說道:“謝哥哥你是有所不知,我當時一聽到就快吓死了,萬一那個蠢東西真要……謝哥哥,我隻想護你周全,别的什麼都沒有想!真的!”
少女黑白分明的雙眸明媚而澄澈,眉眼幹淨,寫滿了希冀跟明亮。
謝鶴安對上她的視線,眼尾微微一動。
倏的,他的目光避開她,那側臉的輪廓優美柔和,又帶着幾分清冷,細長的眼睫輕輕顫動。
忽然,他站起身來,語氣毫無起伏卻又帶着不容拒絕的堅決:“時辰太晚,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