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青沉思着回家,卻被堵在了門口,許久不見的宋老太坐在劉家門口垂足頓胸:“老天爺啊,我養了個白眼狼,住上冬暖夏涼石頭房,卻不管老娘生病床上躺,任由老娘住在茅草房,風吹雨淋沒遮擋……”
啧,宋老太真是個神人,還押韻。
劉有山倔強着臉看着她,旁邊蘇氏急得直掉眼淚,一下跑到劉有山面前相勸,一下子跑到婆母面前,用力摻扶她,卻被宋老太狠狠唾了一口:“你滾開,就是你這個狐狸精,讓我兒和我離了心!”
原來兒子每次賺得錢全都交給她,聽說他們弄石頭屋頂,賺了大幾十兩,竟然沒送一文給她,一想到這裡,她悔得心肝脾肺腎都疼起來,後悔聽信了王氏的讒言,竟然分了家。
他二兒子,即便斷了腿,也能賺大錢。
劉有山涼涼撂下一句:“娘,我們夫妻手裡一個銅闆都沒有,你不信隻管到屋裡去搜一搜。”
他看着圍在周圍指指點點的人,喉頭有些哽咽:“您當初把我掃地出門,兄弟們看我可憐幫我起了新房,買不起青瓦,自己折了腿上不了屋頂,費盡心機想了個石片鋪頂的法子,承賴村裡的鄉親看得起,讓兄弟們去鋪,繡娘和蕙蘭跟着燒飯打雜分了點茶水錢,能夠買些米面不餓肚子,至今家裡沒錢打家具,孩子們都睡地鋪。
山裡濕氣重,要是有銀子,我怎麼會讓孩子麼沒床睡!”
周圍看宋老太的眼神變得微妙,由原來的可憐,到現在的鄙夷。村長夫妻扒開人群,徐氏扯起宋老太苦口婆心勸說:“老大姐,你自己的兒子,他做錯了什麼,你隻管躲在家裡打罵,你這樣鬧,讓他以後再村裡怎麼見人!”
趙二貴擠出人群,譏笑:“嬸子,要不是我從小和山子一起長大,我都要懷疑,山子不是你生的!”
偏心,糊塗等等詞彙從周邊的人嘴巴裡飛出來,鑽進宋老太的耳朵,她讪讪的哼了一聲,率先進了劉家的院子。
這是她第一次來兒子的新房,籬笆圍成的小院子收拾得幹幹淨淨,地上竟然奢侈的鋪了石磚,順着牆根種了些山花野草,靠牆角搭了葡萄架,下面還拴了個秋千!
她扭頭狠狠瞪了一眼劉青青,肯定是這個臭丫頭,一天到晚竟想着玩。
劉青青摸了摸鼻子,怨念的看着劉有山,秋千是便宜爹搭給蘇氏的,她一次都還沒坐過,好吧。
劉有山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意思讓她背下這口鍋。
宋老太肚裡有氣,咚咚咚走進堂屋打量了一眼,方桌小闆凳,都是原來二房的家私,進裡屋搜刮了一遍,老舊的木床櫃子裡沒淘摸到一文錢。兒子沒騙他,她心裡好受了些,但腳踩着幹淨的石闆地,展眼清爽雪白的牆,頭頂上是淡黃色的竹席,到處幹幹淨淨,她心裡别提有多窩火。
憑什麼,憑什麼老娘一家,還住在黃泥地,茅草頂,灰牆房裡,蘇氏和臭丫頭們就能住這麼幹淨的房,她不甘心!
她冷冷道:“山子,我想好了,我們搬來和你們住!”
蘇氏吓得幾乎趴下,這些日子她充實又舒心,開朗話多,難道又要回到原來謹慎微小的樣子?
劉有山皺眉道:“這是為何?大哥虐待你和爹?”
不等宋老太搭話,他撩起袖子,獨腿站起身義憤填膺一隻手把拐杖舞得不見影子:“我找他們去,我倒要問劉寶柱,他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竟然虐待阿奶阿爺,讓阿奶阿爺離家出走!”
劉青青幾乎笑出來,悄悄給了他一個贊!
宋老太差點被嘔死,她想搬來住新房,怎麼就變成被大孫子虐待?
還得安撫的拍了拍二兒子,焦急的給大孫子正名:“我在家很好,寶柱他們很勤快孝敬。”
她為了證明舉出了實例:“你們弄出石頭房頂,你大哥聽說好,也想給我和你爹換一份,不曉得怎麼回事,削得石片總是碎,我來問問你借一下工具!”
劉有山舒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啊!
娘,您要和大哥住的不順心,您隻管過來跟着我,我一輩子孝順你!放心,我肯定幫你出氣,就算我現在瘸了,也要把劉寶柱打趴下!”
宋老太;“……”
她很順心,大孫子搬到二房原來住的耳房,寬敞又明亮,寫字更精神,得了夫子的誇贊,她過得特别順心,真的!
可不可以不要再說這個話題。二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啰嗦。
她一口打斷二兒子勸她搬來的話:“老二!我來不是找你倒苦水,你把削石頭的工具給我,我屋裡忙着呢!”
劉有山恍惚大悟,一拍大腿:“可是,工具是大家夥一起湊錢買的,散夥後折價賣給鐵柱拉!”
眼看宋老太又要發飙,劉青青連忙倒了碗水安撫:“阿奶莫急,工具全是我設計的,等我今日畫出來,晚間給大伯,送去鐵鋪裡重新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