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步遲輕笑一聲,起身去端藥。
“我自己喝。”徐星落雙頰的绯紅漸褪,她稍微活動了下脖頸,方才那一折騰,行動竟自如不少。
步遲轉身,眼中掠過一絲狡黠,又飛速地恢複了平靜,“小落,這回的醫藥費,可否換得你多留下幾日?”
聞言,徐星落眉目一沉,眼中多了幾分凝重。
時宅那筆尚未蓋棺的兇案,昨夜步遲房裡的不速之客,這些事情,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包括眼前的步遲,對外是一個裁縫鋪的老闆,實際上醫術了得,又能有資本辦學堂……
“小落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接過步遲遞來的藥碗,徐星落蹙眉飲盡。
那就留下來,她倒要看看,還能在步遲這裡發現什麼新線索……
畢竟這個時期三的名字有些耐人尋味,叫作“暗雀歸巢”。
雀鳥歸巢天性使然,可誰是暗雀?
“今日還是沒有送報紙來嗎?”徐星落站在裁縫鋪的門前,故作疑惑問道。
步遲整理書箱的手臂停滞了一下,随即把剩下的鋼筆放了進去,“許是遲些會送來。”
徐星落點點頭,轉過身整理鋪子裡的成衣。
步遲背上書箱,出發去學堂。
察覺到腳步聲漸漸遠去後,她垂了垂眼睫,神情若有所思。
昨個兒的報紙,想來是被步遲攔下了。
不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昨個兒從劇院回去的路上,無意間看到了一份。
昨天報刊上登了一則備受矚目的新聞。
──一個百樂樓後院雜役出身的女子,先是做了時家家主的通房,而後險些成了時家的家主夫人,在衆人或羨慕或嫉妒的翹首以待時,她卻在一個雨夜“香消玉殒”了。
說起來,時雲起如今的傷勢也不知道如何了。
自打時雲起受傷,卻并未将她視為殺人未遂的逃犯,讓巡捕司的人把她捉拿歸案;
反倒如此大費周章地集中報刊的記者公布她的死訊……
他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
徐星落沉下心來,重新回顧了這個時期自己的人設:
忍辱負重,一心為了複仇可以不擇手段的真千金。
“忍辱負重,一心為了複仇可以不擇手段……”
倘若她與時雲起在時宅那段時日的周旋也算的話……
不過,徐星落始終願意相信時雲起,他不可能會是害死徐欣冉的真兇。
隻是當時,她身不由己的被推着走這段提前設計好的關鍵情節:
【得知親妹妹死訊之後,徐星落被沖昏了理智,對眼前具備極大嫌疑的時雲起出手……】
話說回來,害死徐欣冉真正的兇手,不是時雲起,又會是誰?
難不成,和所謂的“暗雀”有關嗎?
手裡的雞毛撣子掉落在地,徐星落眸光一凜,她忽地察覺到,自己一直以來,遺漏了一個關鍵要點:
“真千金!”
時雲起昨個兒的這番操作,看似狠心抹去她在江城的痕迹,實則,暗中給了她一個新的機會──讓她可以堂堂正正的回到徐家,以徐家大小姐的身份……
至于徐家,那個叫“細蕊”的女人,現在還在頂替徐家二小姐的身份。
這筆賬,她也得替死去的徐欣冉好好算一算了……
步遲去學堂的時候,裁縫鋪的老掌櫃負責打理大大小小的事項。
徐星落則在鋪子裡幫幫忙,快到做飯的時候,她便去後院的廚房給小巧兒打下手,做完飯菜便給學堂的步遲和學生們送去,這些日子下來,一切倒也井然有序。
眼看着時候差不多了,徐星落拐到了廚房。
洗淨了手,徐星落幫忙切菜。
“小落……”
小巧兒的語氣變得溫溫吞吞的,還時不時擡眼偷偷睨着她。
“有話直說。”徐星落把切好的菜裝入盆裡,準備待會兒下鍋。
“你與步先生……”
“我與他?”徐星落頓了頓,忽地想起來今早被撞破的秘事,随即閉口不言,埋頭理菜。
小巧兒眼尖地盯着她紅了半邊的耳梢,忍不住打趣道:“看來,孩子們馬上就要有師娘了呢。”
“别說了。”徐星落背過身去,回想起步遲那副浸泡在夜色下的睡顔,心瞬間跳得異常快。
“小落,那些菜剛剛才洗過……”
徐星落渾身一僵。
“噗嗤。我來吧。步師娘。”巧兒掩唇一笑,捋了捋袖子,走上前。
“巧兒!”
徐星落被噎得一時語塞,雙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好。
巧兒揮了揮手,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對了,巧兒,你知道,糖糕怎麼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