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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怎會不肯給?
他巴不得傾盡所有,把一切都給她。
易行紅了眼眶,緊縛着她欲往前逃竄的雙腕。
二人宛若蛇纏。
“好表兄……足夠了,莫要再……”
“乖,餘毒未清,再喂多些才好。”
表兄不是說了,那蛇無毒麼……
小公主啜泣不止,唇瓣、眼角、發間皆鋪散着濃绯的桃花,渾身的薄粉比那樹冠翩然抖落而下的花雨還要動人心魄。
易行見狀,眼眸越發深沉,霎時間隐忍了多年的情意盡數迸發,索性兀自銜住了她還欲推拒的唇口,将她的嗚咽吞咽而盡。
二人相抵于樹間,花葉早已驚得簌簌生顫。
但,易行仍覺不夠──他隻盼着,能将其生生嵌進血肉裡才好。
……
……
小公主低頭看着十指,花瓣揉碾的天然粉汁将她的指間染得泛紅,讓人不禁記起她的表兄,昨夜生生抱着她于花樹下,極盡刁難她……
恨不得逮着她換了數十種花樣,直到迫得她聲嘶力竭,險些背過氣去,他才如夢初醒,愧疚至極抱她入懷,一遍遍輕啄她已然浸濕的耳鬓。
天色稍明,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公主甫一側身,指尖忽地觸及那極為怪異的布料。
何物這般硌得慌?
睡醒惺忪之際,耳畔便被一對利齒截獲了逃竄的最佳時機,小公主心下駭然。
表兄那歹毒的物什,竟比昨夜還要嚣張,生生又要将她壓下,欺負得幾近要去見她已故的父王母後……
“啪!”
易将軍面若冠玉的側頰赫然多了一道掌印。
帝師帶着禁衛軍找到了山谷,遠遠便瞧見了此番場景。
衆禁衛軍早已訓練有素,見此架勢,連忙背過身去裝死。
帝師沉步走近,呼吸漸重,平日裡梳得一絲不苟的發絲上,連簪着的玉冠都有些歪斜,額鬓間散落了幾縷碎發,耷拉在冷凝勝雪的面頰上。
山谷頂端的日光斜下,帝師的發梢還綴着些未幹的清露。
“帝師,你……”見慣了他平日裡肅冷清正的模樣,徐星落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般失态。
“公主一夜未歸,臣憂心忡忡,特來接公主回宮。”合袖之間,步遲瞥了眼一旁的易行,狠厲的眸光一閃,随即又恢複到了往日的溫潤端雅。
見小公主身上還裹着那姓易的家夥昨個兒系在肩上的鮮色的披風,步遲攏在袖内的十指更是攥得再度劃破了昨日還未痊愈的傷口。
朝中動蕩,群狼環伺,他的小公主,真是讓人不省心;既是如此,身為帝師,自當好生教她分辨良人。
“公主有我護送回宮即可。”易行毅然擋在了小公主身前。
昨夜,他已與自家表妹有了夫妻之實,如今,更是要為她擋下外人的侵擾。
“我與公主有要事相商,此行便不勞煩易将軍了。”
“此番回宮,長途跋涉,難免有變,帝師的謀略和醫術雖然過人,遇到叛軍,當真能護得了公主?”
易行絲毫不退讓,長臂一伸,高挑的身形反而越發将小公主護得密不透風。
“護不護得了,自然是公主說了算,此事容不得易将軍插手!”步遲難得沉下臉色,眼眸幽深晦暗,作勢便要抽出腰間軟劍。
易行亦不畏懼,自樹下揚袖,一把抽刀出鞘。
步遲劍走偏鋒,一陣劍風掃了過來,精鍛得削金如發的劍刃便要架上易将軍的脖頸,而易行的刀戳穿步遲的左襟僅差一寸。
見狀,徐星落心下一緊。
“易将軍。”徐星落自他身後踱步而出。
“有勞昨夜的照拂,本宮如今便随帝師回宮了。”徐星落垂眼,繼而轉身走到了帝師身邊。
“公主──”易行渾身僵住,随即默默攥緊了腰間已然幹癟的香囊。
昨夜桃源幻境,終将是鏡花水月,徒增美夢一場麼?
昨夜耳畔聲聲的表兄,如今隻淪為一句客客氣氣的“易将軍”。
易行一雙桃花眸的眼眶泛紅,深深又哀恸地望着她與帝師那身煙灰色遠去的背影,手持着的利刀微微一顫,發出了極為尖銳的聲鳴。
不遠處的徐星落沒有回頭,踩着侍監的背,上了林外候着的華蓋馬車。
長臂陡然間一甩,易行下意識發狠地把刀揮向了他身側的桃花樹。
馬車的車轱辘不停往前運轉。
肩上裹着的披風早就被帝師撕碎踐踏與腳蹬之下。
小公主捂着淩亂且褴褛的暗木蘭布料,試圖遮掩脖頸下的斑駁。
隻是,肩頭還殘存着易将軍昨夜的齒痕……
此行,不過是欲蓋彌彰。
帝師撚起她沾染了桃花香味的長發,拿起妝奁的木梳,一遍一遍替她整理着發絲,眸光溫柔又癡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