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屏氣凝神,不敢擡眼看他。
“說好的,昨夜在帳内等我,小落食言了。”
帝師的語氣冰冷,落在了頭頂,小公主頓時渾身僵住,縮在他懷裡不敢動彈半分。
隻是,那劍拔弩張的氣勢半晌也不見消停,小公主不由得試圖出聲:“帝師,可要……”
“現在才知道要哄我,小落,有點晚了。”步遲的聲音驟變,下一刻,便壓着她于鞍座上,俯首間,狠厲的眸光如同潭水裡餓了許久的毒蛇,一寸寸劃過她脖頸上的紅痕。
“帝師……帝……唔!”
“噓。”步遲伸出食指,抵住了她泛紅的唇瓣,繼而偏頭,就着她肩上的齒痕,傾身而去。
“嘶──疼……好疼……”小公主淚眼汪汪,禁不住擡起下巴,連聲求饒。
但很快,她便是連完整的詞句都無法說出口了。
桃源山谷一遭,徐星落方知,她墜馬堕入深林的那一夜,帝師帶着禁衛軍翻山越嶺地搜尋了一整夜。
怪不得,那日在馬車内,帝師那般報複似的,一下接一下,恨不得将她整個人剝皮拆骨,飲血食肉,點滴不落地吞入腹中才好。
不論如何,易将軍如今已是她的裙下臣妾,屆時甯賊膽敢輕舉妄動,她也算是有了個趁手的籌碼。
隻是當日,他的眼中的情意實在太過刺目,讓人無法忽視。
罷了,左右也不是沒有嘗到那蝕骨的快意,她且興起時,偶爾召他一回便可……
把玩着妝奁上的寶石鲛珠,徐星落淡淡掃了掃,這些都是風止為她尋來的,聽聞海疆的遼域裡,有不少類似于此的寶貝……
不得不說,除了這令人膩煩的皇宮,到處能叫得上名兒的地兒都有趣得很。
再過兩月,便是秋闱了。
她這陣子又被長公主拉着見了不少的權貴,那些個公子哥們一見到她便兩眼發亮,實在無趣,令人生厭。
興許,喬裝去太學堂外專為秋闱學子備下的行宮,能有些新的收獲。
思及如此,徐星落不再猶豫。
又過了一日,暗中讓霜兒定制的男子學服便做好了。
她換上之後,又讓霜兒把她那頭如雲如墨的長發恣意盤起,紮成了一個尋常人家及冠子弟慣用的模樣。
望着鏡子裡陌生的俏生生的小書生,徐星落左右扭了扭腦袋,有些滿意地點點頭。
霜兒則在一旁紅了耳朵。
“如何,是被本宮這副俊逸兒郎的模樣驚豔到了?”
霜兒抿了抿唇,掩袖笑道:“光看公主的臉,着實驚豔,隻是──”
徐星落順着她的目光往下瞥去。
“公主近來又長大了不少呢……”
霜兒此話,徐星落瞬間明白過來,氣得擡手推了推霜兒,怎的就這樣說出來了?她不要面子的麼?
她知道自個兒身材是很好,但的确,這輕薄的衣襟内,鼓鼓囊囊的風景實在太過醒目,讓人無法将她與兒郎相……
明眼人隻一眼,便能将她看出來。
也不知是何處偷跑出來的小娘子,這般膽大的直往學子閣裡闖。
怕不是來學詩論道,是為了招惹來日上門的夫婿……
一想到如此,徐星落暗暗撇了口氣,拂袖。
見她這般蔫了的模樣,霜兒糾結罷,終究還是從櫃子裡取出了一條布帛,“有些疼,還望公主忍耐些……”
徐星落深吸了口氣,再度瞥了眼鏡子,原本一位意氣風發的書生,如今被勒得有些喘不上氣來,隻疼得恹恹的,險些成了個病弱俏書生。
這遊戲的觸感真的太過真實,以至于她下了馬車,脖頸下的那副緊縛感仍舊有些不适應。
好在,她終是扮成了趕考的書生,入住了學子閣。
入了深夜,她已然把藏卷閣安置的那些新晉學子們的詩作文章謀略粗粗查看了一遍。
勉強挑出了幾個人,在他們名字上打好标記,徐星落再次從行囊裡取出來她先前用來記錄的名冊,把新增的這幾人統統加了進去。
待她明日于閣内找到那幾人,且試探個一二,心下便有數了。
來日為她的阿止弟弟選賢舉能之時,這幾人便是優先的選擇。
還沒走到下榻的寝舍,徐星落便倏地頓住了腳步。
那悠悠然的樂聲,順着清冷幽寂的月光,從屋檐上淌落,如同自天宮瀑布般垂挂而下,清靈空雅。
徐星落怔怔然伫立在原地,靠在了廊柱邊,按捺着心頭的雀躍,旁人傳言的好的樂曲餘音繞梁,如今一聽,果真動人。
回想起來,竟是比她在國安寺那夜聽見琴女所奏的,還要生動活泛。
以至于,她竟靠得脖頸酸麻,也渾然不覺。
許久,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那人徐緩地朝她走近。
“啊!你──”
“你沒事兒罷?”
被那人穩穩接在了懷裡,徐星落下意識便要起身,剛剛那一扭頭,差點又要崴到脖子。
先前在時期三嘗盡了落枕的痛,徐星落此番絕不會允許自個兒再次遭殃。
望着剛剛搭把手的仁兄,徐星落第一眼便被他的容貌和氣質驚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