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那麼高幹嘛?”
橘黃色的燭光漫進屋内,林斯宸的影子籠罩着甘淺樂。
甘淺樂踮起腳尖去夠竹籃子:“拿東西。誰來了?”
“一個朋友。”
“朋友?”
“嗯。”
林斯宸伸手圈過甘淺樂的膝彎,把人穩穩地舉起來:“拿什麼?”
“蠟燭。”
林斯宸聞言就把人放下來,好笑道:“蠟燭怎麼可能放那麼高。”
甘淺樂坐在林斯宸肩頭,伸手就夠到籃子,拿到蠟燭在林斯宸眼前晃了一晃:“這不就是嘛。”
“什麼朋友?”甘淺樂又問了一遍。
林斯宸看清蠟燭圖案的時候,哼笑聲:“宋曉讓你拿的?”
“不是呀。”
“之前出任務認識的,推拿技術不錯,找她來給你看看。”
甘淺樂一驚。
“你應該也認識。”林斯宸補了這麼一句。
甘淺樂又是一懵。
“我也認識?”
林斯宸被她一驚一乍的表情弄笑了,看到她一隻鞋子掉在窗邊,左腳光在地上,無奈搖頭走去撿鞋。
“都喜歡研究中醫,說不定認識。”
“鞋子又亂脫。”沒忍住又說了她一句。
甘淺樂晃着手中的龍鳳燭:“脫鞋踩凳子呀。”
右邊的鞋子好好穿在腳上。
“腳不疼了?”
“疼。”
甘淺樂悶悶不樂。
林斯宸彈了一下甘淺樂腦門,語氣帶着安撫:“幹嘛?陳昊的情況不好?”
他走到床邊,摁着燈泡的開關。
燈泡重新亮起來,昏黃的燈光照射在陳昊稚嫩好看的臉蛋。
甘淺樂不太想留在這:“是吧,睡太久了。帶他回醫院做檢查吧。”
林斯宸拍了拍陳昊的臉蛋:“是睡了有點久。”
甘淺樂看到被窩裡的人轉了個身,舌尖抵着上牙:“别碰他。我出去拿紅磚固定住他的腦袋,防止二次撞擊。”
“去吧。”林斯宸往床邊再走近一步。
甘淺樂眨了眨眼睛:“你想對陳昊幹嘛?”
陳昊倏地睜開眼睛,對上林斯宸壓迫性的眼神,讪笑道:“斯宸哥,好久不見。”
甘淺樂:“你一直醒着?”
“沒有。”
陳昊撐着身子起來,笑得暧昧不明:“斯宸哥托着你去拿蠟燭時醒的。”
甘淺樂刮陳昊一眼,問林斯宸:“宋曉呢?”
陳最進屋打招呼,一身風塵:“跟丁小姐在聊天。”
“淺樂,好久不見。”
“不久了。”
“今晚留在這吧。”陳最側頭指向門外。
宋曉站在屋外沒進來。
林斯宸掏出打火機,點燃那對龍鳳燭,扯出一個痞裡痞氣的笑容:“讓丁筱月看完甘淺樂的腳再說吧。”
陳昊也說:“對呀,好不容易來一趟。無人機拍雪景肯定很好看,說不定能看到日照水鄉。”
甘淺樂搖頭:“我今晚有台手術,林斯宸和宋曉留吧,我打車回去。”
陳昊:“淺樂姐姐,這山溝溝哪裡打得到車。你走的話,嬸嬸也要走了。”
“你叔跟宋曉分手了。”
“誰認?
甘淺樂給陳昊豎了一個大拇指,看向林斯宸:“借你的車給我?”
林斯宸把蠟燭插起來:“不借。”
狂風從窗戶縫隙漏出來,吹進甘淺樂脖子,心頭一陣涼飕飕。
陳昊盯着兩根紅蠟燭,揉着雙臂:“斯宸哥,能不能别點這兩根紅蠟燭,怪陰深的。”
陳最老家是古老破舊的瓦房。
前兩年陳最重新刷了牆鋪了地闆,青灰色地磚配水泥牆。
狂風刮着瓦片,兩根紅蠟燭的燭光被吹得飄來飄去,有種鬼馬上要出來的恐懼感。
“鬧鬼也有你淺樂姐幫你捉。”
林斯宸搬過一張闆凳,讓甘淺樂坐到床邊,拎着她左邊的褲管,把她的左腳架起來:“坐在這,我去喊人進來幫你看看。”
陳昊幹巴巴地笑了兩聲:“斯宸哥,滾下山的是我。”
甘淺樂擡起腳看,是更腫了:“我就是醫生,自己看就行。”
林斯宸沒理會,徑直走出去。
狂風突然把窗戶吹開,把蠟燭吹滅了。
陳昊吓得尖叫一聲,攥着甘淺樂的肩膀:“媽呀,真得鬧鬼呀。”
甘淺樂拍了拍陳昊肩膀,打趣笑道:“弟弟,别怕。姐姐保護你。”
林斯宸進來看到這一幕,迎着狂風去關窗戶:“都快大學畢業了,還怕鬼。”
“這跟年齡沒有半毛錢關系。”陳昊吓得蹲起來,躲在甘淺樂身後。
甘淺樂鎮定自若,問林斯宸:“帶手電筒了嗎?”
砰。
窗戶又被風吹開了。
一個影子從窗戶穿過,厚厚的白雪快把黑色大G埋起來。
甘淺樂聽到房門外有兩道故意壓低嗓音的聲音,起身朝向門外走去。
陳昊拽着不讓甘淺樂走,呼喊道:“淺樂姐,别走呀。讓斯宸哥去看,他王氣重。”
甘淺樂朝陳昊翻了個白眼:“你躲進被子裡去。”
她探頭看出去。
隻看到一個身影貼在木門上,視線往下,看向粗糙的水泥地闆,沒有看到影子。
那個身影突然沖進門内,做爪狀的雙手,朝甘淺樂抓去。
甘淺樂做了一個後彎躲閃過去。
她有舞蹈功底,平衡力和力量都很不錯,但左腳傳來鑽心的疼,瞬間失去重心,雙手在空中亂晃保持平衡。
馬上要摔時,被一隻手臂穩穩托住。
林斯宸的帥顔映入眼簾。
“你真是。”
甘淺樂恍惚一下。
今天一而再在要摔倒時,都被林斯宸保護得好好的。
甘淺樂心跳狂飚。
“她沒有影子耶。”
林斯宸笑了。
一半氣的一半被逗的。
“她站在暗處,沒影子很正常。”
“丁筱月,我讓你過來看診,沒讓你吓唬她。”
“林隊長,你很煞風景耶。”丁筱月進門就嗔怪道。
丁筱月脫下身上的白色鬥篷披肩。
甘淺樂仰頭打量丁筱月。
五官精緻眉清目秀,身襲淡粉色旗袍,氣質清麗溫婉,雙頰冷得通紅,嘴唇在微微發抖,惹人憐愛。
原來林斯宸喜歡這款。
怪不得林斯宸不喜歡她。
她跟他理想對象,無論長相還是氣質,完全相反。
丁筱月的披肩是羊毛材質,被雪花打濕了。
林斯宸:“看夠沒?”
甘淺樂拿過自己外套給丁筱月:“披上,别冷着了。”
林斯宸拿過外套,蓋住甘淺樂的腦袋:“現在你是病人。”
“我沒病。”
“嗯,你才是患者。乖乖坐着。”
甘淺樂忽略心底的酸澀:“丁小姐是中醫?”
丁筱月很酷:“不是,老家在桐鎮。”
“不用說客套話了。”
林斯宸屈一隻腳蹲下,用下巴指了指甘淺樂架起來的左腳:“她的腳被病床砸了,想辦法讓她好得快一點。”
“傷筋動骨一百天。林隊長,為了接你這個診,我可是從相親會跑出來。”
丁筱月彎着唇角:“你這個診金不便宜哦。”
“你想去這門相親?”林斯宸笑着反問。
“不想,但我還是要收很貴的診金。”
甘淺樂尴尬地扯了下嘴角,笑着問:“丁大夫怎麼收費呢?”
丁筱月隻看林斯宸:“沒想到,看好了再說吧。反正是你欠我的。”
林斯宸點頭:“看吧。”
甘淺樂把腳縮回來:“别,我不看了。”
林斯宸眼疾手快地摁住甘淺樂的腳:“别動,放點八角桂皮都能炖了,還動。”
甘淺樂咬牙切齒:“欠不起你這個人情。”
林斯宸微勾唇角:“我也沒讓你現在還。”
甘淺樂從牙縫中擠出話來:“我不想欠。”
林斯宸眸中閃過笑意:“你欠我的還少?”
甘淺樂無奈地看向林斯宸。
他在笑,雖然笑意很淡,感覺到是發自内心的笑。
成功阻止到愛人相親,是件開心的事。
但沒必要拖她下水。
猶豫半刻,甘淺樂還是敗下陣來,委婉問道:“看完就能好嗎?不能就算了。”
林斯宸笑道:“能。”
下一瞬,甘淺樂發出慘絕人寰的尖叫聲:“啊!——”
“輕一點。”
丁筱月咬牙切齒:“輕點沒效果。”
“啊——”
甘淺樂的慘叫聲撕破陰森的暴雪天。
閃閃金光照射整片山頭,甘淺樂被拽進一個滿滿安全感的懷裡,淚花落到某人心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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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甜可口的咕噜肉、色澤誘人的燒雞、飄香濃郁的竹筒飯,還有蔥油蒸魚蒜蓉蒸蝦,琳琅滿目的菜肴擺滿飯桌。
甘淺樂仍然處于恍惚狀态。
陳昊推了推甘淺樂:“電話,電話。”
甘淺樂呆呆地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