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得是有多強大的心理素質,才沒有崩潰。
這就是甘淺樂。
最堅韌最勇往直前知難而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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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越野車有隊形地行駛在公路,繞過白雪堆積的轉彎處緩慢前行,十幾個小孩和青少年從四面八方沖出來截停車隊。
車輛行駛緩慢,輕踩刹車就停下來了。
車燈的照射下,清晰看到每個小孩都灰頭土臉,經曆過一段艱辛的翻山涉水來到附近。
陳昊想降落車窗看看,被陳最喝住:“别動,坐好。”
陳最神情嚴肅,眼神都是冷的。
陳昊第一次見,難免遭不住地愣在那。
宋今禾拍了拍陳昊肩頭:“我們這些蹭車的就乖乖坐好,别破壞他們作戰。”
陳昊心大,第一次被他叔用軍人身份吼,難免遭不住。但莫名激動和興奮,都被骨子裡的乖巧壓制住:“我知道。我叔這表情沒昨天斯宸哥的殺傷力強,閉着眼睛都感受到一股涼飕飕……哎呀。”
兩個小孩的臉貼在車窗,陳昊轉頭就撞上,吓了一大跳。
宋今禾這邊車窗也有兩個,也被吓了一跳:“搞什麼?”
陳最十分淡定:“還真被林隊猜中了,他們在找淺樂。”
“阿奇,下車問問怎麼回事。”
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們的車靠後,在車隊中是守衛者的角色。中間兩輛車還有小孩跳上車後箱,透過擋風玻璃去看車内。
隻可惜他們隻能看到自己。
兩輛車副駕駛分别下車,大喊:“你們幹什麼?”
小孩嚷道:“軍人叔叔,我們已經幾天沒吃飯了。”
“你們從哪裡過來?”
“很遠的村落。”
陳最通過通訊器聽到隊友和小孩的談話過程:“都帶回營地。”
劉俊:“陳副隊,正中敵人下懷呢。”
這裡已經很近營地,突然沖出一群号寒啼饑的小孩,目的明确。
陳最敲着車窗:“要不然呢,扔下這群小孩不管?”
每個小孩走路都不太正常,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換平常人都不忍置之不顧。
陳昊坐在主駕駛後的位置,能看到陳最眸底的無力和心疼,唯獨沒有無可奈何。
不是似乎隻能這麼辦,是一定要這麼做。
“叔,你好帥。”
“少貧,回到營地再收拾你。”
他們一共開了兩輛皮卡過來載行李,過來的醫護人員不多,沒載滿。現在拿來載小孩。
一路有驚無險回到營地。
醫護人員陸續從車上下來,宋今禾和陳昊也下車了。
小孩子們陸續跳下車,看着戰士們把顔色大小都一樣的行李箱都搬下來,緊盯着一個貼着「甘’」貼紙的黑色皮箱。
陳昊過來幫忙,也看到那個箱子,伸手就去拿。
手剛碰到箱子,就被小孩子們抱住大腿,跳到後背抱住腦袋。
陳昊有種被密密麻麻的螞蟻爬上身的感覺。
“你們幹嘛?”
小孩機械性重複:“甘醫生,你是甘醫生。”
戰士們嘗試把小孩子從陳昊身上,小孩子緊緊捉住不肯撒手,裡三層外三層,十幾個小孩子以不同方式和姿勢圍住陳昊,把陳昊往大門移動。
要不是聽見陳昊的聲音,陳最都找不到他在哪。
劉俊哼笑:“你的老敵人訓練小孩的方式越來越牛了。”
藏在暗處的黑色面包車突然啟動,一腳油門直直往那群孩子開。
陳最朝幾位關門的戰士喊:“快走開。”
面對刺眼的強光轟鳴的油門加速聲,小孩子們一點都不怕,腦海隻有一個想法。
「把甘淺樂甘醫生帶走。」
幾個煙霧彈扔過來。
煙霧缭繞。
陳最大喊:“陳昊,别動。”
陳昊被圍得透不過氣,更别提聽見陳最說什麼,一直喊:“叔,救命,叔,救命呀。”
黑色面包車方向盤一轉,橫在小孩們面前,小孩子突然散開,展開雙臂守住面包車。
陳昊能呼吸了。
下一瞬被人用麻包袋套住腦袋。
陳昊吓得睜大眼睛。
砰。
營地大門關上。
黑色面包車油門踩到底,煙囪噴出煙霧,宛如一隻蓄勢待發的鬥牛。
哐的一聲重響,戰士在大門外放了三排阻車釘,即使他們一腳油門沖出去,都走不遠。
“鬥牛”氣息漸弱。
一顆手榴彈強塞進陳昊手中。
陳昊摸到那個質感和形狀,吓得要扔掉。
陳最拿過喇叭大吼:“陳昊,拿穩。”
“一定不能松。”
“陳昊?”
“媽的,甘醫生是個女的,怎麼綁了一個男的。”
戴着頭套的暴/徒擒住陳最的脖子:“放我們走,否則一起死。”
“找我什麼事?”
一個幹淨冷凜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
“是有人受傷了嗎?”
甘淺樂從暗處走出來,站定在暴/徒面前。
暴/徒定睛看着眼前這位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
她戴着口罩,脖子挂着聽診器,語氣平靜稱得上溫柔地在問他們。
一切隻是假象。
甘淺樂那雙又黑又亮的杏眸燃燒着怒火,仿佛想把他們燒毀。
陳昊看不見,黑暗中甘淺樂的聲音無限放大。
他隻覺眼眶熱熱的。
繼而他聽見。
“放開他。”
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