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能調動的人手嗎?”
甯王妃恨恨道:“王爺手裡隻有府裡那些府兵,哪還有人。”
“不”,甯王想到了什麼,“昭兒及冠時,本王曾送他一支暗衛,這支暗衛由我精心打造,除我和昭兒之外再無人知,若是有他們相助,此次破局……未嘗不可。”
蘇清鸢連忙追問:“既已交給世子,暗衛還能從您手中調動嗎?”
甯王緊抿嘴唇,“暗衛以信物為号令,半年前昭兒遭遇刺殺信物已丢,不過慶幸的是,這事無人知曉。”
秋蓮憤憤不平:“為何不進宮面聖,王府距宮中不遠,幹脆告發到皇上面前,皇上自會發落他們。”
“你都能想到,他們想不到嗎?我們的人去往宮中路上就會遭遇不測,一旦打草驚蛇,再無機會。”蘇清鸢反問,不止秋蓮,她也惴惴不安,身體發軟:“沒有别的辦法嗎?”
“好孩子,過來。”甯王妃沖她招招手,蘇清鸢上前。
甯王妃從衣袖裡拿出一樣東西,遞到她手裡:“這是母妃早早為你寫好的和離書,此事我與王爺雖有所察覺,但沒想到他們會真的狠下心。
左右甯王府這次躲不過,你拿上和離書,他們攔你也無理由,有了和離書你就還是蘇家女,和我甯王府無關,離開王府後不要停留,去宮裡找你姐姐,保命要緊。”
“你是個好姑娘,隻是我們沒有婆媳緣分,你和昭兒也沒夫妻緣分。”
說着說着,甯王妃起身,屈膝想要給蘇清鸢下跪:“你千裡迢迢嫁到府裡,叔父嬸娘堂妹堂弟們對你沒個好臉,我實在沒法,隻好豁出臉來求你一件事。”
蘇清鸢不忍,拉她起來:“有什麼事您說就是,隻要我能做到,一定答應。”
“把秋蓮帶走,她已父母雙亡,也無兄弟姐妹照應,一個人無依無靠,我不能讓她跟我們一起死在這裡。我隻得托付給你,替我照顧好她。”
甯王妃泣不成聲,她宛如即将離去的老母,聲淚俱下的托孤。
“不,我不走,王爺王妃對秋蓮恩重如山,秋蓮萬死不辭。”
說完,秋蓮一個箭步上前,跪在甯王妃身前。
“傻孩子,你以為多你一個能改變什麼?留下隻會多個亡魂。”
甯王妃雙眸已被淚水沾濕,或許大限将至,讓她已看透自己的生死,她語氣格外平靜,“死亡是一瞬的事,一刀下去抹了脖子何其簡單,活下去,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難的。”
“信物,可有僞造的可能?”蘇清鸢捏緊手中的和離書,手指節都被捏的咯咯響。
甯王眉頭緊鎖,垂頭喪氣,“凡能調動暗衛的信物,必經千挑萬選,世間隻此一件的物件,怎可能僞造?”
“那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若無信物,這些暗衛可聽世子差遣?”
“昭兒是他們的主人,這是自然。”
蘇清鸢深吸一口氣,“那就還有救。我有辦法,前提是您幫我找個人。”
等回了陸元昭的卧房,蘇清鸢念了幾味藥名:“這些藥能從大夫那裡抓到嗎?”
秋蓮暗暗記下,“小夫人放心,這些都是常見藥材,很好抓的。”
“從你信得過的大夫手裡抓,不要讓任何人察覺。按時按量給他喂進去,用量我寫在這裡了,喂藥的事交給我,這些都必須親力親為,如今敵人在暗我們在明,我們誰都信不過。”
蘇清鸢将藥名和吃法用量寫在紙上交給秋蓮,“另,多給他吃胡蘿蔔,大蒜,西紅柿,讓廚房做苦瓜黃豆排骨湯,海帶豬腱湯,吃不下去就硬灌,吃藥加食療,我就不信他好不起來。”
秋蓮收好紙,眼睛濕潤,很是感動:“小夫人,您真是個好人,世子醒後得知一切,一定會愛護您的。”
說完,秋蓮小跑的出了房門。
“真是高看我,若非還有法子應對,我早逃命去了。”蘇清鸢想到秋蓮方才的舉動,啃起桃子低笑。
秋蓮還是太單純了。
秋蓮按照蘇清鸢的囑咐,将藥和幾樣食物輪換着給陸元昭吃。
陸元昭自病發昏迷,每日有精神時會去亭子裡坐坐,但他精神不濟,坐不了多久就得回房,來回耗費不少精力。
大概是真的不舒服,他愈發沉默寡言,成親那天好歹還能和蘇清鸢交流,現下見了誰都一個樣,厭世,頹廢,了無生趣。
病人的心理是很脆弱的,因為他們被病痛折磨的快要瘋魔。
蘇清鸢對喂陸元昭吃藥這件事很有耐性,藥吐了就再換再喂,吃不下哄着吃,軟的不行來硬的,掰開嘴灌進去。
陸元昭每每被她強硬的喂藥手段折磨,精神失常時都暗暗發誓報複回來。
當然,這隻是他被病痛折磨到是非不分時的幻想。
伴随膳食和藥的更換,陸元昭的精神一點點被養了回來,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回到健康的狀态。
同時,他對蘇清鸢這個人的看法做出很大的改變。
“事情就是這樣,小夫人她……她對您不離不棄,對王爺王妃也是極好,事事周到忙前忙後。
世子中毒之事小夫人與我一道去查,也是小夫人提供的藥方和藥膳,就連喂您吃藥也親自來做。”
趁蘇清鸢不在卧房,秋蓮将這些時日發生的事一一告知世子,并着重強調了蘇清鸢對他不離不棄,對王府毫無保留,王妃給和離書她都沒有離開。
陸元昭身體還未完全恢複,唇色有些發白,不過他精神方面已沒有問題,腦子不再像之前那般渾渾噩噩,“她是個好姑娘,若王府這次危機安然度過,縱然我倆之間沒有感情,也會保護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