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家先去室内休息吧！點的午餐馬上送過來。”關山越朝她招招手，“小音，你看看這個鏡頭怎麼樣？”

周窈音收起防曬傘湊到攝像機前面，第二遍發現出不對勁的地方，“左上角是不是有個黑色的小點？”

關山越順着她指的方向反複确認了好幾次，最後一拍腦袋:“還好今天帶你來了，不然又白忙活一天。”

他從道具箱裡找了根棉簽，拆了鏡頭一邊擦拭一邊說:“你眼睛咋這麼尖？”

周窈音一笑帶過，“我之前的工作對畫面要求比較高，養成習慣了。”

“你們組長也是，她的眼睛就跟把尺子一樣，什麼小問題都能揪出來。”

畫面出現瑕疵需要重拍，關山越将鏡頭擦拭幹淨，随後跟團隊成員賠禮道歉。他人緣好，其他人逮着他來回揶揄幾次，這件事便算過去了。

趁着午休時間周窈音在附近散心，日頭正烈，鵝卵石路上沒什麼人，快走到靠近基地大門，她瞄到一個正在角落擺攤的阿婆。

攤位上挂着許多用透明袋子裝起來的金魚，遠看像一面波光粼粼的五彩牆面。

周窈音被吸引過去。

“女崽，看上哪袋了？”

“我再看看。”

阿婆應該看出她沒有很強烈的購買欲望，但仍然熱情不減，一一介紹為她金魚的品種。

“這些都很好養活，放在家裡看着也舒服。”

周窈音半彎腰，盯着面前一群小魚在袋子裡上下遊動。晚霞色，每條都小小的，看起來可愛極了。

她有點心動，但一時半會不清楚該買哪種，随後猛地想起:自己不是恰好認識個養金魚的人嗎？

周窈音解鎖手機。

前天他回了一個句号，當時她忙着工作忘了回，等晚上回家又覺得沒有什麼好回複的，索性放在一邊，去了其他直播間。

現在再打開手機發現他十來分鐘前發過來一條新消息。

【S：斯祁。】

斯祁？47……

【窈無音訊:老公，你的名字真好記，但為什麼輪回我？是因為養的魚太多了嗎？】

說罷，她拍了張阿婆攤位上挂着的金魚照片，發過去。擔心老人會誤以為她在和朋友說不好的話，周窈音特意補上一條語音：“這裡的金魚都好好看，我還沒想好養哪種。”

【S：中間的孔雀魚好養一些。】

怎麼突然回得這麼快？

周窈音一時不太習慣，順着他說的找到一袋淺金色的小魚，魚尾薄而長，形狀像一片銀杏葉，可不就是孔雀開屏的樣子。

“阿婆，我要這袋吧。”

*

外拍十分費精力，下午将兩個鏡頭拍完，确定沒問題後整個團隊打卡下班，周窈音坐地鐵去花鳥市場買魚缸。

“有兩條，好像還是一對夫妻呢，那個阿婆隻收了我一條的錢，你猜為什麼？”

接近四十分鐘他才回複。

【S：兩條魚15×15的小魚缸就夠用了。】

……

周窈音撇撇嘴，引用自己剛才發的語音，自問自答:【因為另一條是送給我們的見面禮，老公~~】

到金魚店，她把魚食、水草、白沙之類的造景一并買齊，回到家後又精心布置了一番，接着把兩條孔雀魚放進魚缸，由于它們一直吧唧嘴，周窈音便弄了一點魚食投喂。

忙活完她終于能進浴室洗澡，頂着大太陽外拍一天，不僅出一身汗，她的側頸附近也被曬傷了。

周窈音對着鏡子擦藥，過程中猛地想起新手養魚攻略裡提到要有新鮮的氧氣，于是放下藥膏擦幹淨手，準備把魚缸挪到客廳窗戶下的茶桌。

還隔着好幾步，她就看到自己原本活蹦亂跳的兩條小魚側躺着翻在魚缸中央。

！！！

周窈音火急火燎跑過去察看。

她隔着魚缸揮動手掌，裡面的孔雀魚沒有任何反應。兩條魚時而翻肚皮側躺着不動，時而間歇性地遊兩下，她看不懂這是什麼情況，連忙拿手機給主播發消息：【斯祁，我的魚怎麼這樣了？你可以幫我看看嗎？】

等了十幾分鐘那邊還沒有回複，周窈音實在坐不住了，給他播了個語音電話。

手機裡一串忙音，電話遲遲沒人接聽，她隻好先挂斷——

下一秒電話卻接通了。

“斯祁，可以麻煩你看看我發的照片嗎。”

手機裡沉默了幾秒，接着傳來一聲不鹹不淡的“嗯”。

周窈音來不及細想，一字一句詳細描述自己魚的現狀。

“它們是不是水土不服了？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又是一陣沉默後，男人冰冷的嗓音回蕩在客廳上空。

“再往裡面加點魚食，它們就能如你所願地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