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仁吞了口唾沫,臉上的神色看起來有種大義凜然的悲壯。
坤泰的外套搭在他坐着的沙發靠背上,周南沒忽略掉他從坤泰口袋裡偷出什麼東西的動作。
走出坤泰家門,周南幾乎是迫不及待瞬移到唐仁身邊,臉上的求知欲旺盛到孔子都要甘拜下風,“所以坤泰和局長的小老婆——哎?!”
話沒說完,她被秦風捂着耳朵拖走,站穩時離唐仁足有十米遠。
周南第一次在對秦大偵探投去的目光裡帶了點怨怼,後者别過頭不看她,隻結巴着解釋了一句:“非、非禮勿聽。”
事實證明,曼谷警方真的已經完了。
唐仁的通緝令還在警局門口的告示蘭上明明白白貼着,通緝犯就這樣大搖大擺的站在辦公室裡,甚至把臉直接伸到警員面前,居然沒有一個人認出來他。
秦風在他身後的走廊拖把都拖的飛起,路過唐仁時壓低聲音催促:“快呀!”
唐仁深吸一口氣,終于做好心理準備,擺出太極的白鶴展翅動作大喊一聲:“薩瓦迪卡!”
時間忽然凝滞,所有人的目光全被這一聲震的不約而同望向唐仁,即使如此,還是沒有一個人認出來他。
直到黃蘭登從他的辦公室出來,本意是從側門出去到案發現場再偵查一番,卻因為無意之間的一瞥改變了路徑。
“唐仁?”
最近實在倒黴過頭,否極泰來,通緝犯居然就這樣白白送上門!他當即大喝一聲:“抓人呐!”
警局裡唯一有腦子的人抛下智商,連緣由想也不想便拔腿狂奔。
目的達到,唐仁轉身就跑,身後場景重現又烏泱泱跟了一群警察。左蹿後跳飛檐走壁,小小身軀竟憑一己之力牽制敵方幾十人。
唐仁像個磁鐵一樣将異極全部吸引跑了,辦公室裡連個守門的人也沒有。周南賊頭賊腦從黃蘭登本來要走的側門探出頭來,招招手打開了黃蘭登辦公室的大門,放秦風和坤泰鑽了進去。
坤泰給她找了一身印着KEX的工作裝,她就盡職盡責守在門口扮演一個等待郵件簽字的快遞員,就算有人來了她也能糊弄過去再跑掉。
過了大概有五分鐘,喧鬧聲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唐仁大概已經帶着那群警員跑到街外了。
周南關好大門,随手把一個警員的馬克杯挂在門把手上,這樣有人來了杯子就會掉在地上砸出聲響,提醒他們快走。
她把門拉開條縫溜進去時,監視器上的倍速剛從16X跳到32X。房間裡安靜的隻有電腦嗡嗡工作的電流聲。
三十二倍速的監控畫面在屏幕上流淌成模糊的光河。秦風伫立在顯示屏前的身影宛如雕塑,虹膜倒映着飛速閃過的像素洪流。
畫面快的轉瞬即逝,連個人影都看不清,周南輕輕地倒吸了口涼氣,在心裡給他豎起了一座高大牌坊。
秦大偵探人肉相機的印象從此深入周南心。
七天監控全部放完,畫面定格在第一天的淩晨零點。秦風終于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眼坐姿不太雅的坤泰,“資、資料呢?”
周南看畫面看的頭暈,早跑出房間,扒着門框朝他擠眉弄眼。貓一樣的眼眸清潤,直勾勾地看他時還帶有毫不掩飾的崇拜,“走啦走啦,我看黃蘭登馬上要反應過來往回趕了。”
秦風被看的臉熱,不得已别過頭去。往外趕的時候他下意識摸了摸耳朵,燙的吓人。
三人最終在警局外五百米一個小巷裡會合,周南吸取上次識人不清的教訓,盡管資料全是泰文,她沒再找土著化的唐仁,轉而掏出五十泰铢壓在路邊華人老爺爺算命攤的鎮紙下。
她朝秦風使個眼色,後者本來還在與翻譯器鬥智鬥勇,擡頭時對上周南眼神,瞬間接受到指令,順從地把資料遞了過去,自己捧着那摞消費清單開始記憶。
老頭帶起老花鏡,眯着眼仔細辨認,逐字逐句地念道:“頌帕九年前和他妻子離了婚,原因沒寫,從萊堪府搬出去後就一直住在雕塑工坊。他還有個兒子叫丹,一年前失蹤了。”
資料後面複印着丹的尋人啟事,周南接過資料一看,“啊”了一聲,把尋人啟事展現在兩人面前:“跟照片裡那個男生長的一樣,我們那天進的應該就是丹的房間。”
秦風擡頭看了一眼,又馬上低下頭去,半晌才脫離自己思維回過神來,挪了挪凳子湊近些算命攤,指着一個長長的地名問道:“這是哪?”
“華福超市,唐人街最大的一個華人超市。”老爺爺扶了扶老花鏡,簡單解釋了一通。
這個沒有什麼奇怪的,秦風迅速翻了兩面,又指着表格裡的一道地名,“這、這個呢?”
唐仁也探過身來,瞅了半天,終于給了點有用的線索:“幸運……咖啡館?”
周南掏出手機,立刻導航這個所謂的幸運咖啡館。兩人思維同頻,秦風也是馬上收拾起資料起身就走。
“去哪裡呀?”唐仁一看要撤,收好東西跟在兩人身後,尋龍尺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拿了出來,晃晃悠悠停在往東的方向。
周南在他邁步要往東邊走時,及時揪住他的衣領扯了回來,“去這個幸運咖啡館。”
唐仁還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去那裡幹嘛呀,小周妹妹你想喝咖啡了嗎?”
周南被噎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氣後舉起手機。屏幕裡的地圖上頌帕的工坊被她标記了一個紅點,咖啡館則是藍點,兩個地方相差的距離在地圖上也并不算小,“這個咖啡館離他家幾公裡,他幹嘛非要跑那麼遠去喝咖啡?”
唐仁腦子還是沒轉過來,“因為那裡的咖啡格外好喝?”
“……”
周南收起手機,轉身就走。
秦風歎了口氣,停下腳步站定在唐仁身邊,面色不善,“最、最後的線索,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