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說,他還是被親人抛棄的那個人。
在深夜,在他被剝骨的身體從骨縫中傳出讓人想要發瘋一樣的痛苦時。
白不染是充滿怨恨的。
對于始作俑者的叔叔,他恨他為何如此利欲熏心和無情無義。
明明,明明隻要給他時間,他會重新站在巅峰。
他恨,恨那享受了一切愛護的表弟,恨他多年心血就那樣灌輸到他表弟的身體中。就算他那表弟可能并不知情,但是作為受利着,他沒辦法不恨對方。
而在那日日夜夜想死都死不了的時候,他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無能,恨自己因為大意而造成了一切。
可是一切都晚了。
恨完後,那股頹靡之勢席卷了白不染的全身,以至于被溫栖遲的人抓起來時,白不染是沒有反抗的。
他身上的傷是在發現他們這個邪門的教會在召喚神明時,一瞬間幡然醒悟的反抗完成的。
他是有過想死,突然的跌落神壇,會有些種想法很正常。但是想法和做又是兩碼事,況且,他就算是死也一定要驚天動地才行。
白不染低垂的頭顱微微仰起,帶着人類體溫的手掌緩慢的溫暖了■■■■的身體。
粘膩又冰冷的感覺從他的手指傳遞到了白不染四肢百骸中,那種想要規避風險的感覺讓他的神經瘋狂的跳動。
但是他強行壓了下來,嘴角抽搐又别扭的樣子根本騙不了任何的人。好在他想騙的,或者說他想要忽悠的壓根就不是人。
■■■■對人類的行為并不了解,白不染說什麼,祂就聽什麼。
人類的脆弱祂是知道的,在聽到白不染的話後,■■■■思索了一下,将身體的一部分隐匿了起來,清新的空氣也得以再次流轉起來。
驟然多起來的空氣倒是讓白不染大喘氣了幾下,發力的肺部瘋狂的汲取着空氣,讓他發昏的大腦清明了一下。
“呼……好在……”
好在,一切還不晚。
隻是實力沒有了而已,他總是會找到合适的辦法恢複。就算是恢複不了,他也可以做其他的,總之,現在的情況下,他不可以死。
白不染想着這些,大腦亂七八糟的開始亂想。
話說,他若是可以将這個■■■■詭異的神明忽悠成自己這一方的,是不是也會是個巨大的功績?
他這樣想着,眼神不自覺的和■■■■的眼睛來了一個對視。
那突然有了神采的死魚眼看的他一陣的不舒服。
“神明大人……咱們,咳。”
白不染拍了拍腦子,讓那跳脫過分的想法離開自己的大腦,清咳一下。
他回想了一下那個溫栖遲的模樣,有些僵硬的彎了彎腰,努力的夾着嗓子繼續說着:“我們……我們在外面待的時間是不是有些長了?”
白不染盡量的不去想自己脖頸的喉結上輕輕摩挲着的觸手,讓自己的表現自然起來。
他狀似無意地看了看天空,又扯了扯衣服:“我這副樣子在外面溜達也不是很合适,而且時間也不早了,也到了該就餐的時候了。”
他需要看看,這神明大人對他的底線到底在哪裡。
那就從一些簡單的事情開始。
比如提出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情,在不影響神明大人判斷的情況下,引導對方跟着他的想法走。
就餐,是他的就餐,也是神明大人的就餐。
白不染想起溫栖遲給神明大人準備的餐食,僵硬的身體又莫名的升起一陣的煩躁。
神。
若是真神,哪裡需要吃飯?
所謂的餐食,不過是那不知何時催生的鬼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部都是新生的鬼,帶着一身新鮮的血氣。
在神明大人的面前,那一個個的鬼就像是餅幹一樣,在就餐的時候,紛紛進入到祂的口中。
■■■■倒是聽懂了,也準備按着他的話去吃飯。
但是其實這個吃飯的概念還是祂來到這裡時才知道的。
吃,飯。
吃就是給自己不餓的身體加入一點各種口味的小能量。
而飯就是那些進貢到祂這裡的嘎嘣脆的小零食。
沒什麼用,卻能讓祂品嘗到不同的味道。■■■■還是挺感興趣的,畢竟不一樣的鬼都不一個口味,每每品嘗一個的時候,祂就會對下一個産生一點小期待。
可是人類也吃飯麼?
■■■■對于這一點也來了一點興趣。
不知道人類的吃飯是和祂一樣還是不一樣,吃的東西是不是也是那些味道不一的鬼。
■■■■沒有松開一直控制着白不染的肢體,再次在那個痣上摩挲了一下,又往自己來的地方指了指。
“嗯,我們去吃飯吧。”
白不染也沒想到,這什麼神明居然這麼聽話,僵硬的嘴角還沒放松一下,就再次挂上了營業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