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掌門從未親自使出過一回魔教功法，身上也從未散發過魔氣。

“原本該堕魔的，應該是蕭掌門吧。”

有那麼一種可能，年少心懷壯志的幻雀第一回和師尊下山遊曆，就碰上難纏的魔教。

魔教認出蕭掌門身份，就要拉人離開。畢竟是魔尊之子，身份尊貴，身上全是别門旁派的功法。就像被豬拱了的白菜，渾身髒兮兮的。

幻雀嘴角抽搐。

“依你的性格。”應南楓思索後答道，“你當時會攔在蕭掌門身前，甯願堕魔的是你，也不要讓自己仰若神明的師尊沾染一點邪惡的氣息。”

“‘就算師尊是魔尊之子又如何，他與你們毫無瓜葛，你們休想傷害他！’”應南楓眨眨眼，“是這樣說的嗎？”

幻雀：……

猜的很好，下回别猜了。

“你是在嘲笑我嗎？”幻雀向來想罵人就絕不藏着，就算面前這個人很可能把他殺了，他也不憋着，“我那時候是年幼無知，身上總帶點無用的悲憫，是挺可笑的。但你有什麼資格來揣測我的性格？笑我傻就算了，還模仿出來。你他麼真欠揍啊。”

應南楓起身，理理衣袍。無畏答道：“并不是。我隻是覺得，以前的你……很好。”

校場的大鼓被敲響，悶悶的聲音穿着窗傳來。天逐漸明亮，太陽冒出了頭。幻雀在這一瞬間愣神，他僵在原地，視線停留在應南楓身上。

犧牲自己的未來，就為了保住師尊的名聲，這是真夠傻的了。

他其實是很喜歡自己以前那雙眼睛的。

那雙黑的發光，總透着向往的眼睛。

魔尊莫名奇妙地找上他和師尊，莫名其妙就說出了師尊的身份，莫名奇妙就要從他身邊搶走師尊。

師尊是個很厲害的人，那時的幻雀心想，師尊修為高深，一路遊曆還就沒見過誰能打敗師尊的。怎麼一對上那個魔尊，就跟被下了筋骨散似的，一拳都挨不住？

那時的師尊好像也驚訝自己的功力，他轉頭就對幻雀踢了一腳，低聲吼道：“快走！”

幻雀想，自己那時候真的很傻。他聽了師尊那麼多年話，怎麼就在那一刻反骨了。

師尊被那個魔尊強行入魔，他掙脫束縛，橫插一腳，把傳道的魔氣全部轉到自己身上。

也就是那一日，他的眼睛再也不如之前好看了。

如今，他每每看見自己這雙充滿了血色的眼睛，都能回想起曾經那個不知所謂，蠢得要死的自己。

他要恨死了。

如果不入魔，他就不會這麼容易被所有人懷疑，忌憚。如果不入魔，他就不會被逼到反擊。如果不入魔，他就不至于變成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令人生惡！

現在竟然還有人說，那很好？

莫不是腦袋被驢踢了。

“說得輕松。”幻雀嗤了一聲，跟上應南楓的腳步朝前走，“你是真傻了，不拿自己的命當命，還親手給要殺自己的人擋一災。你覺得好，這福氣我給你你要不要。嘁。”

應南楓不置可否。

他乘劍飛向校場，風席卷他的白袍，佩劍一搖一擺，穗子晃蕩，掃淨光塵。

幻雀已經不是從前的幻雀，自然也聽不懂他說的什麼意思。

他隻是覺得，能夠用自己的力量去守護一樣對自己很在乎的事物，是件很好的事罷了。

但他畢竟不是幻雀，不知此舉招來的是兇禍。他不與幻雀争口舌。

或許他換個問法，比如說“你後悔救你師尊嗎”，幻雀就能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

可答案是什麼，對幻雀來說也不重要了。

系統在腦中炸出聲音。

【溫馨提示，當前劇情完整度：90%，劇情合理化：92%，請玩家再接再厲】

【溫馨提示，距離界域通道關閉時長還有：一個時辰】

應南楓腳下使力，從半空跳下來。

踩到緊實的土地上，氣流震開，灰塵從腳下彈走。蹦哒到木樁地下。

應南楓順着那木樁向上一瞧。

正對着太陽，追悼大會那四個字快要被光輝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