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的是兩日前那次晚膳。應南楓一路跟蹤上蘭長老，然後躲在屋頂上偷聽一事。

最後還差點被蕭晚伽抓住。

應南楓一聽，登時反應過來。他看向周圍一片魔怔了的弟子，頓時明白了什麼。

“你下毒。”

那次晚膳，上蘭長老特意繞過了廚膳，避開和弟子們同席的機會。就是為了檢查弟子們有沒有将藥融入飯中。

當時他沒吃，幻雀去了藏寶閣，也沒吃。

“錯，是我下的。”幻雀舉起手來，嘻嘻笑道，“師弟沒有完全猜對哦。師祖隻是把毒給我，讓我去下——當然，如果是我自己下的話，劑量就不會這麼輕了。”

上蘭長老搭在輪椅上的手抽動兩下，須夷，他撐着扶手起身。面對應南楓，雙手合十，心神站在自己身後：“孩子，你打不過我的。認命吧，我們都将拿自己這條賤命去還整個山門的孽。”

應南楓在上蘭長老還沒說完話的時候就出手了。他先是袖中擲出暗器，兩把飛刀直捅幻雀和上蘭長老的心髒。接着迅速靠近，彎下身來橫掃一腿，把輪椅踢翻：“還孽你自己還，我不奉陪。”

幻雀取劍在空中揮霍兩回，将飛刀拍開。他臉下陰翳一片：“應師弟，勸你不要自命清高。你說師祖這幾年為何常常閉關？别白費徒勞，師祖已将己身獻祭山門陣法，如今整座山都是他的陣。你以為你能逃出去？”

他掌心朝地上重重一拍，山體頓時崩裂。

地下的白骨鑽出地面，黑紅的肉塊扒拉在白花花的骨頭上，有些人形已經碎的不成樣子，就被幻雀當石頭扔。

應南楓雙手合十，他一邊躲過白骨攻擊，一邊輕聲念咒。

“師弟在符咒這一塊果真是天賦異禀。”幻雀舉劍掃來，像頭嗜血的獸，“不過看你這幾年修為，該怎麼和上百年修為的師祖鬥了。一對二，師弟，當點心了！”

應南楓抄過别的弟子的劍，雙手共敵。他閃身擦過對面掃來的劍，銀光在他臉上短促地停留了一瞬，就被濃煙的氣流覆蓋。應南楓起身，聽聲辨位，在下一劍襲來時背手一擋，擡腳就踹。

幻雀向後倒去，應南楓手腕一翻，劍身在煙中亮了一下，切下一塊東西。

——是幻雀的劍。

幻雀扔過斷劍，果斷操控白骨包圍應南楓：“師弟真是好手段！”

成山的白骨足以把應南楓淹沒，就在骨頭欺壓壓地聚在應南楓頭頂時，應南楓将劍狠插入地中，氣流向上掃蕩，卷過他的青絲，化柔為剛，竟直接劈碎了白骨。

煙被氣流掃開，應南楓眼疾手快地扔開手中的劍，一腳踢去！

劍破濃煙，直直捅進幻雀的腰腹。

“噗。”鮮血從幻雀的口中溢出。他單膝跪在地上，眼中浮現出些許不可思議與興奮。

“陣法的事另論，單對上你，我還是有把握的。”應南楓拔出地上的劍，一步一步走向幻雀。

劍尖在地上劃過一道筆直的線。

“力如山倒！”上蘭長老爆嗬一聲。

頃刻間，地動山搖！

應南楓跳至半空，身後，樹木彙聚成一隻巨大的手掌，猛地向他這邊拍來。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結出了陣法，對準手掌。

潔白的光凝聚成一個與手掌相大的法陣，在手掌碰到白光的那一刹那，樹木被磨出火花，化成灰塵堆落到地上。

燈否弦恰在此時趕到！

他在割斷剩下那一半樹藤的同時分神對應南楓吼道：“我靠！叫你給我下定身咒，我剛被這破地颠了好幾下！”

應南楓吐出一口濁氣，他對燈否弦道：“真兇有三個。”

燈否弦露出個痛苦的表情，他還沒問第三個是誰，上蘭長老便也朝他發起攻擊：“小雀兒，這個你也落下了。”

幻雀捂住腹部傷口，朝燈否弦啐了一口：“你個不省事的，狗東西！不吃飯會餓死懂不懂！”

燈否弦啊呀一聲，算是看明白了。他唯一一回沒吃上飯就是在跟蹤浮雲，當即開怼幻雀：“我要吃了飯，那還能發現你是個鬼？你那麼喜歡吃飯，上輩子是餓死的啊！你來，爺爺揍你幾拳，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和應南楓那種見招拆招式的罵法不同，燈否弦就喜歡直白地罵，最好一聽就能哄出一團大火，把人氣死的那種。

幻雀果然青筋暴起，硬是撐住了傷勢，趁其不備劃了燈否弦一劍。血濺在他臉上，他舌尖将血舔去，笑意顯出：“燈師弟，其實師兄更喜歡喝你的血。”

燈否弦震驚一瞬，舉劍戒備。

應南楓暫時沒管燈否弦和幻雀了。他走向上蘭長老那，腦中浮現系統的聲音。

【溫馨提示，距離界域通道關閉時長還有：一刻鐘/十五分鐘，請玩家做好準備】

【恭喜玩家完成主線任務：找出殺害山門的真兇（1/3），界域通道已為您開啟，玩家可随時離開】

【溫馨提示，當前劇情完成度：98%，劇情合理化：98%，請玩家再接再厲】

上蘭長老原是山門創始人之一，身邊朋友成仙後，他便一直守着山門。一守守了一百九十九回。

所有人都以為他壽終正寝了，并沒有。山門的曆史需要一個見證者，而他就是那個見證者。

他能看到仙緣，也略懂一些仙法。算得上是半個得道仙人了。

就在第兩百屆收徒大典上，上蘭長老遇到了被魔教滅門心懷仇恨的蕭掌門，并将其收徒。為将徒兒引入正道，不入那依靠殺人得道的仙人的後塵。上蘭長老關閉山門，隐居深山。

後來蕭掌門出山遊曆，見魔教四處興風作浪，雖已放下心中仇恨，卻不想山門内遭殃。為防範于未然，他成為山門第兩百代掌門人，進行收徒，并遇上壯志淩雲的幻雀。

幻雀天資聰穎，很快當上山門大弟子。終于有一日，蕭掌門願意帶他出山遊曆。不料那一次就趕上了界域入侵。

事情發生了巨變。

蕭掌門被地域惡鬼寄生，為了給他一個“成為山門真兇”的理由，他直接成為了魔尊之子，而那些被魔教滅門的經曆，也就此變成上蘭長老僞善的借口。

幻雀一心向着師尊，不願魔教傷害師尊，便替蕭掌門收了全部魔氣，因此堕魔。

而蕭掌門已經完全被惡鬼寄生，日後，他存心作惡，并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反倒将所有矛盾指向已成為魔教子弟的幻雀。幻雀因此逃離。

後來浮雲來到這個界域，調查出上蘭長老這個關鍵NPC。他接近幻雀，引誘幻雀回山門，而上蘭長老也因浮雲發現山門端倪，慢慢覺醒。

幻雀被蕭掌門埋伏，情義消散。打傷蕭掌門後，最終和同為心灰意冷的上蘭長老聯手，也成為了山門真兇。

至于劇情的合理性，應南楓想，那很好找。

譬如蕭掌門的仙緣和仙人同宗同源，這補齊了“魔尊之子”的漏洞。

譬如幻雀驕躁的性格，這也是使他身份發生轉變的關鍵點。

那麼這剩下的百分之二，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