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沉默半晌，自顧自地開口：“我也不是一開始就發現的，不過确實第一眼就認出你是誰了。”

雖然氣質更冷淡了點，但江溪幾乎是等比例放大，再加上那張臉原本記憶點就多，林木想不發現都難。之後又看了宋白查的資料，這還有什麼不清楚。

不過周辰和宋白好像一開始就發現了什麼？林木歪頭。

“我不清楚你想做什麼。”林木低頭喝水，聲音悶悶地：“隻是我也想利用你，也就無所謂了。”他一向奉行等價交換，很公平。

江溪聞言，愣愣地看向林木：“......利用？”

“對。”林木深吸口氣，“我一直在尋找契機，而你是除祁遠外，第一個被允許接近的人。”

“阿辰和小白，”

“你也看得出來，他們清楚自己有問題，卻一直無動于衷，當然這是有原因的。”

“隻是，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不遺餘力地幫我，我也想幫幫他們。”

林木有些抱歉地看着江溪：“所以，當他們允許你進入我們的圈子時，我就決定順着你行動了。”

想讓他們看到，即使是我們，也可以肆意地活着。

他一直相信，隻要一個人，隻要有一個人在變好，就能帶着他們一起變好。

這并非荒誕無稽的夢。

你看，隻一個天真熱情的祁遠，就能把他們從灰色的世界裡拉出來，即便隻是片刻。

既然他們難以接受别人，那就自己去改變。

從一束火光開始，愈燃愈烈，越燒越大，直至席卷整個荒野，然後化作飓風，沖向無垠。

隻是這些年，軟弱無力的他們，光守着那片小小的世界，就已傾盡全力，盡管努力站在地上，卻一步也動彈不得。

所以江溪出現時，他毫不猶豫地選擇利用他。

這個和他們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少年，這個滿是頑強與固執的少年，幸運的是，江溪也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這樣就誰也不欠誰。

隻是沒想到，他會喜歡上他。

江溪有些不解的開口：“所以剛才，你直接同意不就行了。”還要繞這麼一大圈。

“......”林木愣了，沒想到江溪會問這個：“我......我隻是想問你為什麼要我參加。”他不懂，江溪為什麼對他的成績這麼重視。

江溪惱了：“我不是答了麼？”

林木很無辜：“我不是回了個哦？”

“......”好像是這樣。

“......”

“啧。”江溪摁了摁有些脹痛的太陽穴，沒好氣道：“所以我們現在坐在這裡，都是因為我失控嗎？”

“額......”林木不知道該不該承認，直說會不會有些過分？

江溪一口氣灌完已經變涼的水，從牙縫裡吐出句抱歉。

“......沒關系？”林木縮縮脖子，猶豫着張嘴。

兩人一時又陷入沉默。

不知過去多久，江溪調整好狀态，率先開口：“抱歉，我有點混亂。”

“剛認出你的時候，我隻是想再一次體會那種勢均力敵、互不相讓的刺激感和緊張感。”江溪捏緊杯子。

隻是沒想到，林木竟已泯然衆人，變成隻有臉長得很帥的妹控。

可偏偏，林木幾次撞上他和杜菲争執，又完美避開爆點，那種渾身上下散發出的事不關己的淡漠，卻是他最想要的體貼。

于是，他不自覺的沉浸在這份安心中，漸漸被林木吸引。

和周辰、宋白那種全然的冷漠不同，林木總會在最合适的距離點上，毫不吝啬他的溫柔，不會刨根問底，并非漠不關心。即便語氣依然冷淡，态度依舊懶散，可一旦和他對視，就能在那片清澈見底的灰黑色中，見到完完整整的自己，不偏不倚，端端正正。

江溪擡頭，清澈見底的雙眼直勾勾地盯向林木：“林木，我貪心了。”

“......”林木避開那雙眼，盯着玻璃杯，半天沒有動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江溪看不透林木，卻福至心靈的意識到什麼：“你聽見了，對嗎？”

林木沒擡頭：“嗯。”

江溪見狀，忽然覺得心底某處一松，他笑了笑，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那句話，或許我真的喜歡上你了吧。”那笑帶着不解和自嘲，卻不顯得沉重，他接着道：“可這些不重要，我并不打算強迫你回應。”

還沒到時候。

他們不夠清醒，也不夠強大，不夠能力去愛人，也不夠膽量去愛人。

不等林木說什麼，江溪端起杯子碰碰林木的，朝他勾起嘴角：“木頭，希望我們可以更了解彼此。”作為交易對象、也作為朋友。

林木遲疑，眼底迅速劃過什麼，沉默半晌，最後，還是端起杯子碰了下江溪的，淡聲道：“我也是。”

突然，江溪畫風一變，挑釁似的張嘴：“所以你，參加競賽嗎？”

林木失笑：“去。”

兩人又碰了一下杯，大口幹完水，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