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看着眼前的少年,沉默不語。
消瘦、纖細,清冷而淡漠。
或許是久違回憶起混亂的童年,少年本就冷白的臉失去最後一點溫度,變得有些蒼白,然而那雙琥珀般的眼裡充斥的,是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勃勃生機。
那些糟糕的痛苦與灰暗,被深深刻進眼底,卻好似成了滋養參天大樹的潤土,厚重而強大。
他想,就是這雙眼。
這雙孤獨而明亮的眼,讓他無法自拔的一次次靠近,好像隻要再近一步,就能被大樹庇佑,往荒蕪的枯地裡,灑下嫩芽。
那是他們渴望已久的生機,不像太陽般炙熱,而是淺淺的、柔柔的,像沉靜的月光,照進骨髓。
林木笑了,那笑容淺淺淡淡,卻讓人窺探到一絲隐藏在漂亮皮囊下的張揚與肆意。
僅僅堆疊了五年的外殼,就有着難以想象的堅硬與頑固。
為了林溪、為了周辰、為了宋白......為了他所珍視的一切,林木用五年時間,打造出截然不同的另一人,隻在偶爾允許窺見一縷曾經。
他挑挑眉:“你可想好,我們......”
林木話沒說完,樓梯上突然響起陣陣腳步聲,緊接着,一道慢悠悠的聲音撕破沉寂:“你倆傻小子擱這兒縮着幹啥呢,沒聽上課鈴都打多久了,這是逃課知道不。”台階上,石濤端着他的固定配件大茶缸,正看着他倆,身後站着一臉我啥也沒看見的何海。
“......”
“......”
寂靜中,石濤緩緩勾起嘴角,目光揶揄:“怎麼,耽擱你倆談戀愛了?别以為年級第一就可以逃課。”
“......”何海不忍直視的擡頭望天,假裝沒聽見石濤的某些言論,也不知道因為出勤率太低,差點沒能畢業的人是誰。
這麼一說,江溪可不幹了,還沒把林木弄到、......不是,他和林木清清白白的,怎麼就先擔上罪名了。
江溪舔舔唇,神色冷漠:“别亂說話,小心告你诽謗。”
石濤嘴角一抽。
“噗!”林木是真的能忍,隻漏了一口氣。
何海已經面壁去了。
江溪的高冷人設,不管看幾次都很有意思。
石濤嘴動了動,不知道裡面是不是炒了頓滿漢全席,最終還是憑借優秀教師的職業素養,朝天翻個白眼,憤憤道:“這是幽默、幽默懂嗎?”
“你臉凍住了,腦子也凍住了嗎?”
江溪沒什麼情緒的瞥了石濤一眼,淡定開口:“我懂法。”
“......”
“哈哈哈——”何海終于忍不住嘴角,擡手拍了石濤一個趔趄,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石濤險而又險的拽住欄杆,保住一條狗命,冷汗都下來了,這玩笑開得代價太大。
還有那邊!别以為我看不出來,那眼神不就是嫌我蠢嘛。想我石濤,E大本碩博連讀高材生,哪裡受過這種委屈。
石濤幽怨的眼睛看向江溪,可惜江大學神連個眼角都沒分給他。
這也難怪,江溪本來就沒注意那邊,就算注意到了,石老師站個背光,黑黝黝的,他又沒有夜視眼。
林木倒是能看到,可你怎麼能期望這家夥幹好事。
再說,他現在應該和江溪是一夥的,當然是裝作沒看見啦!
......
可憐的石老師就這麼華麗的被無視了。
林木舌尖抵了抵上牙膛,忍住想抽煙的煩躁,淡淡開口:“你倆跑這兒來幹啥?”
“哦。”石老師終于想起正事,清清嗓子,一本正經:“當然是來找你們的。”
林木皺眉。
石濤:“剛才去教室找你倆,你們沒在。然後有個帥小夥說可能在這裡,就來了。”
林木有些頭痛:“......說重點。”這帥小夥不用想就是周辰。
石濤聞言頓了頓,挺直腰闆,理理衣領,鄭重的從何海手裡拿出兩張紙遞給林木,然後拍拍手,笑眯眯道:“恭喜!你們二位獲獎了。”
“......”
林木眨眨眼,低頭一看,笑了:“喲!”
這笑有點詭異,江溪看見後,眉頭一跳,忍不住伸手把紙搶過來:“......”
果然。
他就說沒好事。
他和林木一個國一,一個國二。
林木國一。
江溪眼皮一跳,艱難忍住想要沸騰的心。
他不理解,林木是有什麼神奇的BUFF嗎?怎麼每次都比不過,甚至還得不了個并列。
生氣!
石濤看着這兩人淡定的樣子,失落歎氣。這倆小夥可太無聊,好歹是個國獎,怎麼一點高興的氣氛都沒有。
倒不如說多了□□味?
“沒點表示嗎?兩位大神?”石濤沒勁的撇撇嘴。
兩位大神茫然擡頭。
石濤翻白眼。
林木很快反應過來,不懷好意的勾勾嘴角:“石老師,這麼大獎,您就沒點表示?”
石濤才不上鈎,沒好氣道:“和我有什麼關系。”
江溪接話,面無表情的譴責:“你沒拿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