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咬牙切齒。

“對了學神，我早就想問了。”羅玉擦擦手汗，從零食堆裡拿了包辣條：“你不是一直學物理嗎？為啥突然改數學。”

聽說短短幾天小測成績就從中遊沖上前三，這下又和林木火了一波。

“物理寫膩了。”江溪漫不經心。

“......”他就不該問。

一旁噼裡啪啦敲鍵盤的林木，忽然沖江溪的方向擡擡眼皮，一派淡然道：“一直死磕物理是因為當時年紀小，還沒學過，難度比較大。”

幾天前。

教室。

“......所以方便讓我轉移注意力。”江溪擡頭和坐在他桌上晃腿的林木對視，釋然的勾起唇角：“不過，現在不需要了。”

林木擡手摸摸江溪的腦袋，淡笑道：“真棒！”

“你有點欠打。”

“打擊人呐，我明明滿懷愛意。”

“......胡說什麼。”

林木默默扭頭，假裝沒看見某個突然爆紅的耳朵尖尖，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手感不錯。

江溪靠着護欄，有些焦慮的搓搓虎口，他平生第一次為考試緊張，不知道應該做點什麼來緩解。

“那先吃飯吧。”林木把雙蛋加肉加腸的雜糧煎餅戳到他面前。

物理競賽昨天就結束了，無所事事的林木被何海揪着領子，派來報答江學神大半個月的叫醒服務。

“放輕松，你在數學班裡遙遙領先，這些都是小意思。”林木掏出根煙叼着，沒有點燃。

江溪看見後，下意識皺眉：“大早上就不要抽煙了，也沒見你有瘾啊。”

“嗯......就是突然有點懷念它，不點，聞聞味道。”

“。”

林木被盯的後脊一陣發涼，苦笑着把煙塞回盒子，舉手投降。

江溪接過煎餅有一下沒一下的啃，眼睛對着不遠處的人群出神。

将一切看盡眼底的林木無措的撓撓後腦勺，幹脆蹲在江溪旁邊玩手機，時不時擡頭觀察一眼。

他理解這種感覺。

慌張、焦慮，又混着一絲絲解脫和舒心，和上學期期末的他一模一樣。

不是為成績擔憂，而是那種說不上來的期待感、自由感，仿佛天高海闊随心浮潛。可正因為這樣，才會意識到，原來自己根本沒有想象的那般豁達。

過往數年，自己還是會覺得委屈，像個不成熟的幹果，飽經日曬，瓤卻是壞的。然後，又很快湧上來一股莫名的怒氣，苦哈哈的叫喚，将自己旁若無人的抉擇，看作是被逼無奈的犧牲。

臨近入場，林木叫住江溪，給他一個結實的擁抱。

怔愣間，滾燙的氣息染紅白皙的耳廓，輕柔又溫和的聲音在耳邊回響，帶着一絲絲懶散的笑意：“學神，一會兒賞臉吃個飯？”

“......”

江學神手腳僵硬着跳進考場。

說來也怪，等徹底坐定在位子上的那一瞬間，江溪一大早徘徊不散的焦慮和緊張，不可思議般的漸漸褪色。隻有依舊通紅的耳尖，明晃晃的昭示他一波剛平，一波又起的心。

這家夥今天怎麼淨想着吃？

江溪翻來覆去的咀嚼某人的名字，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腦海中卻不斷閃過各式各樣的林木，那些千篇一律的懶散與萬中無一的耀眼，似是驚濤駭浪一般席卷他的回憶，将那些本該抛棄又悄然冒頭的灰暗，細細密密的清洗幹淨。

江溪下意識摸摸虎口，捏捏前天晚上被林木強制交換的中性筆，微微勾起唇角。

校門外。

林木仗着老師喜愛的實心大腦，順利在候場帳篷裡獲得一席之地，旁若無人的開始打遊戲。

“好手段啊！”一道熟悉的調侃自頭頂而來。

林木擡頭，隻見宋白一身剪裁合體的銀灰色西裝，将頭發梳成大人模樣，邪肆妖氣的狐狸眼裡滿滿的都是揶揄。

宋白剛到校門口，就聽見此起彼伏的尖叫和不堪入耳的幻想，三言兩語間便梳理好剛剛發生的事情，隻是不知何時身邊圍了一群人，一時半會逃不出來。

“你相親去了？”看着宋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樣子，林木忍不住挑眉。

宋白不顧形象的翻個白眼，沒好氣道：“我未成年好麼，大哥！”

“說不準，書裡都愛寫豪門娃娃親，誰知道你有沒有。”林木淡定反駁。

“......你的閱讀面還真是寬廣。”宋白扶額長歎。

“多謝誇獎。”

左右瞥了半天沒找到凳子，宋白幹脆長腿一跨坐到林木腿上，低聲道：“王女士最近天天來找阿辰，穿成這樣好撐場面。”

“我倒覺得，顯得你更不正經。”突然美人在懷，林木一個晃神，大招沒連上，屏幕暗了下去，他幹脆收起手機，不耐煩的推了推宋白：“你很重，快起來。”

宋白屹然不動，眯了眯眼，笑道：“這話一點說服力也無，你該不會是夫管嚴吧。”

這金貴的大長腿他們以前不知道坐過多少次，偏偏現在不行了。

“說什麼鬼話，地上去。”林木不着痕迹的瞥了瞥四周，有些頭痛。

好不容易等到謠言淡了，現在又往上添把猛火，讓王女士知道可還得了。

“西裝很貴，等我找到椅子就起。”宋白嘿嘿一笑，安慰他：“放心，我親自和學神解釋，不會讓你跪鍵盤。”

話是這麼說，宋白還是老老實實的站起來。

可不能連累兄弟受罪。

“......阿姨都來說什麼了？”見人滾了，林木也懶的計較他的瘋言亂語。

“也沒啥，就是罵我帶壞她兒子，要把阿辰搶回去。”宋白不以為然：“你可别告訴阿辰啊，他還不知道這事。”

這時候就該展現鈔能力的好處，沒有戶主許可，王女士根本進不去他家小區，出門又可以從地下車庫繞，那裡也得靠刷臉進出。

而王女士一向好面子，肯定做不出上學校找人的事，更何況，他還多次為王女士打了預防針。

林木擰眉。

他還以為上次鬧完後，王女士好歹能有點改變，結果怎麼聽着還變本加厲。

“不說這個，等學神出來，帶你們去吃好吃的。”見林木又露出一副自責揪心的表情，宋白抿抿唇，眼神一動，朝林木輕快的笑笑：“我從老宋那裡拿了卡，旋轉餐廳走一波？”

“阿辰呢？”

“去找祁遠了。”宋白炫耀似的晃晃手機，向林木展示他的努力成果：“我和阿辰下五子棋，連赢十場，成功換來他的同意。”

周辰自己想開後，吃飯的毛病大有改進，現在無論什麼，隻要能赢他，就可以靠彩頭把人勾出來。

林木驚訝。

那之後沒多久集訓就開始了，他還沒機會親眼見識周辰的進步，結果人家竟然原地起飛到旋轉餐廳，這可太有長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