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祁遠正坐在病床上插蘋果吃,突然大門一聲巨響,吓得他差點戳到嘴。
“你怎麼樣?”宋白大汗淋漓的沖進病房,上氣不接下氣的問話。
“沒事,就是左腿斷了。”祁遠下意識動動唯一能活動的腳趾,沒心沒肺的笑笑。
昨晚放學回家,他先一個大跨步,再一個前滾翻,帥氣又潇灑的救出一位誤入車流的小姑娘。然而耍帥過度沒刹住腿,直愣愣的撞上電線杆,差點痛暈過去。
“這根本不算沒事吧,大哥。”晚來一步的周辰有些無奈,那高高吊起的腿是假肢麼。
林木沒說話,隻是眼睛一直在看祁遠的腿。
祁遠探頭看向幾人身後,問道:“江學神不來麼?”
“小超市最近裝修,還沒告訴他。”林木。
“哦。”
“對了,說好的獎品。”沒營養的寒暄幾句後,宋白忽然從包裡掏出一個嫩黃色的保溫杯,微笑道:“順手拿的,正好用上。”
“......怎麼是黃的。”祁遠欲哭無淚。
這個保溫杯是他期待已久的盲盒款,預售那天有比賽,所以他用一頓牛肉面為交換,請宋白幫忙買。
沒想到偏偏抽中他最不想要的嫩黃色,太小清新了好不好。
宋白無辜的聳聳肩:“命不好呗。”
祁遠:“......”
看着祁遠強打精神的樣子,三人心中都很難受。
他們一直精心保護的快樂小狗,卻偏偏遇上最不可解的災難。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他們也不能像小說裡寫的那樣,讓骨折的腿瞬間康複。
離體考隻剩兩個多月,祁遠的體育生之路算是廢了。
三個人互相使眼色,瞪到眼睛發澀,也沒讨論好派誰去問祁遠接下來的事,反倒被祁遠東扯西扯的糊弄一番,然後趕回去上學。
仗着成績好就逃課跑來什麼的,他祁遠絕對不允許!
失落的坐在小炒店裡,誰都沒吭聲。
最後,還是宋白突然感慨一聲,打破沉默道:“孩子大了。”
周辰嘴角一抽:“老媽,你反射弧好長。”
被周辰叫老媽的含金量太恐怖,宋白毫不掩飾的哆嗦兩下,筷子順勢掉在桌上。
表情之自然,動作之流暢,讓人完全分辨不出真假。
林木:“......你筷子戳我杯裡了。”
急哄哄的跑來醫院,主要是為确認祁遠的身體狀況,在聽到一切正常、不會有後遺症之後,他們也基本恢複淡定。
雖然這樣說很拉仇恨,但用大半年的時間,把祁遠成績補到一本線以上什麼的,也不算太難。
隻要祁遠願意學,他們四個齊上陣,怎麼都能把成績給他弄上去。
再不濟,為祁遠找個謀生手段什麼的,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更别說他們之中,還有個C市最頂尖的富二代可以用。
隻吃豪門苦,不享豪門福怎麼行。
利索的謀劃完祁遠的後半生,接下來就隻用坐等一個決定。
祁遠不是傻子。
他知道好兄弟們怎麼都會幫他,也知道好兄弟們幫他就是灑灑水的事。
可正是這樣,他才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好意。
他聰明帥氣的家人們,每次都把他放在最幹淨的地方,讓他遠離一切黑色紛争。
等到結束後,才漫不經心的透漏一點,隻是甚至那一點,都是精挑細選的。
出神的盯着腿上的石膏,祁遠腦子裡一團亂麻。
委屈、傷心、疼痛、失落、羞恥......有太多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亂糟糟的揉成一坨。
兩天前拿到省三,後天還有比賽。
本該忙忙碌碌的沖向未來,然後笑嘻嘻向他的家人炫耀自己的成功,卻因為一時大意而灰飛煙滅。
傷是自己猖狂來的,他甚至無法怪罪人家小姑娘。
“媽,你說我能考上大學麼?”
直到祁女士取完報告單,又跑下樓買好午飯回來,祁遠忽然沒頭沒尾的開口,表情認真,眉頭緊鎖。
“那有啥不能。”祁女士忙着擺飯,聞言頭也不擡道:“瞎想啥?還有多半年呢,先好好學。”
“那我要是考不上好大學......”
“媽哪指望過這個,隻要你能養活自己,不上大學都可以。”
“......你這要求也太低了。”祁遠苦笑。
“媽沒本事給你提供好環境,也就不指望你能光宗耀祖。”祁女士放好碗筷,擡起頭,說的理所當然。
“不過,媽覺得你也不是個智障,努努力考個大學還是沒啥問題的。”
“......”自打受傷,似乎淚腺也跟着脆弱起來,眼眶總是不自覺的泛紅發熱。
祁遠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幸運。
雖然學習事業不太順暢,可家庭和朋友都是頂好的那種;雖然考試總在中下遊,可也能靠體育生的身份混個差不多的學校。
所以他樂觀天真,随心所欲的揮灑青春,然後努力成為小太陽,幫夥伴們曬曬灰塵。
可當這份幸運裡出現了一點小挫折時,卻讓祁遠又一次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