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本事？”他問得謹慎。

“小姐沒說仔細。隻說若我願意，明日去尋她。”

從裡屋出來的芸娘停住了腳步。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同樣的猶疑——莊戶人家的丫頭，能學什麼本事？可若是推拒了，會不會……

雨聲漸密，老張望着女兒期待的眼神，終是歎了口氣：“你自己……怎麼想？”

青穗低頭盯着自己的鞋尖：“我……我想試試。”

“那就試試。”老張一錘定音，又拿起了碗。姜湯微辣，他臉上的表情卻沒變過。

等一口姜湯下了肚，他才說：“我看着小姐是個明白人，總不會害了你去。我以前想着讓你去将軍府，可大宅裡頭……你娘知道，也不是什麼好地方。若是能學點安身立命的本事，也好。”

芸娘這才回神，連忙催促着青穗去換衣裳，将這個話題略了過去。

李雲錦不知道自己的話讓老張三人心生波瀾，她趁着無人，進了農場。

農場已經是冬日，細雪簌簌地落下來，但農田裡神奇地毫不受影響。

不管看多少次，李雲錦都為這神奇的一幕感到震驚。

捧着機器人送過來的熱茶，她的指尖被燙得微紅。空中投影着舒爾茨不久前才傳送過來的青蘿莊規劃圖，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種改造計劃、種植計劃和改良方案。

她看得興緻勃勃，再一次在心中感歎，果然有舒爾茨可真好啊。

“你不是有了另一個莊子，怎麼重心還是在這邊？”舒爾茨的聲音伴随着咖啡略帶苦澀的香氣飄過來。

李雲錦頭也不擡：“那個原是皇莊，裡頭的人心說不得還向着舊主呢。我想動那邊，得慢慢謀劃。”

舒爾茨在她身邊站定，看見她眼底躍動的光芒，整個人仿佛忽然有了生氣：“這麼興緻勃勃？”

“總得先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她擡頭一笑，笑容燦爛得讓他心頭一震。

舒爾茨沉默了片刻，不解地問：“農場不能嗎？不管是生活需求還是事業需求，這裡都能滿足你。”

李雲錦怔住，仿佛忽然想到這個問題一樣。

茶水的熱氣模糊她的面容，半晌她才搖頭：“農場……是我的秘密。在那個世界，我不會暴露農場的存在。”

她不再讨論這個話題，反而說起另一件事：“現在收集基因庫沒有的基因的進度太慢，等我再大些，可以說我癡迷農事，四處搜羅奇花異草和各種少見的作物，這樣，農場的基因庫也能多一些我們特有的東西。”

舒爾茨頓了頓，微笑：“聽起來不錯的樣子。”

真好啊，她的規劃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就是李雲芳的生日。李雲錦早早地就回了将軍府，發現走了幾天，除了自己帶走了一些東西之外，自己的屋子和往日裡沒什麼兩樣。

就連自己帶走的那些東西，也被吳伴雪無聲地補齊了。

她覺得心裡暖融融的。

不一會兒，李雲芳像隻歡快的小雀兒，提着裙擺“噔噔噔”跑進來，一頭紮進姐姐懷裡。

“姐姐，想死我啦！”她仰起小臉，眼睛亮晶晶的。

李雲錦被她撞得後退半步，笑着揉了揉她的發頂：“想我怎的不來莊上住幾日？”

“哎呀，我可忙啦！”李雲芳掰着手指頭數起來，“要跟高先生學《女則》，要練琴，還要描花樣……”她忽然壓低聲音，“昨兒個還偷偷跟廚房的劉嬷嬷學做點心呢。”

正說着，高先生款步走進來，見着李雲錦便露出溫柔笑意：“錦姐兒，聽說你在莊上過得不錯？”

李雲錦連忙行禮：“先生安好。莊上清靜，正适合琢磨些新鮮玩意兒。”

高先生輕歎一聲：“可惜了你這一身靈性。若是繼續跟着我學……”

“先生謬贊了。”李雲錦抿嘴一笑，“芳兒比我聰慧得多。”

高先生搖搖頭：“你們姐妹啊……”

話未說完，目光中竟是了然。

李雲芳扯了扯姐姐的衣袖，眨巴着眼睛：“姐姐，我的生辰禮呢？”

“你猜？”李雲錦故意逗她。

“才不猜呢！”李雲芳皺着小鼻子，“反正姐姐總會給我的”

李雲錦被她這理直氣壯的模樣逗樂了，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小機靈鬼。”

到了第二日，雖說不是什麼整日子，将軍府上下也都聚在一起，姑且當做是給李雲芳慶生。

昨日不曾被李雲芳問出來的生辰禮今日總算是到了她手上，小家夥喜滋滋地率先拆了姐姐遞過來的禮盒。

打開一看，一張臉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