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守仁嘬了口煙杆,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有證嗎?”
常一:“沒有,我是野路子出身,自學成才。”
墨守仁肅然起敬:“年少有為!沒想到幾年不見,城裡都有能自學成才的卦師了,還能被這小古闆帶出來做任務……”
趁他們說話的功夫,周正已看向被他牢牢按住的白繼業:“冷靜下來了?”
白繼業耷拉着眼:“你先松開。”
“松開?我一撒手,你就得往山裡跑,”周正已牢牢按着他的手:“眼下看來,白桑不一定出事了。”
白繼業扯了扯嘴角:“娃兒肯定沒事,他還等着我去接他呢。”
墨守仁堆着笑問常一:“天才,你能不能蔔下小樹苗現在到底什麼情況?要是人已經死了,也省得棺材闆想東想西。”
常一瞄了眼周正已,小聲請示:“道長,行嗎?”
周正已:“給你們介紹一下,常一,别人算卦靠真本事,他算卦靠異化,一天三卦,卦金自取,不保證結果準不準。”
墨守仁看看周正已,再看看常一:“自學成才?”
常一很謙虛的擺手:“可不嘛,卦師的課我壓根沒學過,全靠對自身異化方向的研究折騰出來的新型算命方式。”
墨守仁仔細打量常一,見他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更為不解:“能做到靠異化算命,那你的異化程度肯定不低,怎麼沒出現外部畸變的特征?”
“怎麼沒有外部畸變?”
常一從兜裡掏出一塊巴掌大的龜甲碎片:“喏,從我身上褪下來的。現在還隻是在身上各處長點龜甲,就是不知道異化度加深以後,會不會變成烏龜人,說實話我不太喜歡這個形象……”
墨守仁的煙杆大幅度的顫抖了下:“畸變特征這麼輕?怎麼做到的?”
周正已插話道:“他跟目标異常的相性特别高,主觀能動性也很強,異化程度還不深的時候,就在研究怎麼鑽空子了,還真讓他穩住了情況。”
墨守仁沒繼續追問,能讓周正已帶着他出任務,就說明這小子肯定有點東西:“那就算一卦?”
周正已介紹道:“Y-103會根據算卦人提出的問題自行收取報酬,報酬包括且不限于氣運、壽命、官運等等。且不保證卦象結果準确。”
“根據之前的測試結果,問卦人的實力越高,Y-103收取的報酬越公正,卦象越準确。”
墨守仁沒吱聲。以他的實力,顯然很難保證卦象的準确性。
白繼業則顧不上這些:“我要算。算我孫子現在究竟是死是活。”
常一看了周正已好幾眼,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才道:“那我就給你算一卦?”
暗沉的龜甲遞到了白繼業面前,龜甲上的縫隙裡還沾着幹涸的血迹。
常一:“你把手放上來,哪隻手都行,然後把你想問的問題說一遍。”
白繼業握住龜甲:“我孫子,白桑,他現在還活着嗎?”
墨守仁的唇瓣蠕動了下,想提醒白繼業問得更精确一點,但想到最後的卦象都不一定準确,就沒開口。
常一的手不住在龜甲上摩挲,嘴裡不斷重複白繼業的問題。
随着他的摩挲,龜甲震動了起來,甲背上湧出了血,在龜甲上流動,像是在勾勒線條,又像是在亂塗亂畫。血越流越多,忽而,龜甲從兩人手中飛了出去,啪的一聲摔到地上,當場四分五裂。
墨守仁還以為對方算卦就是這麼出結果的,見狀忙不疊的問道:“算好了?結果怎麼樣了?”
常一深吸了口氣,撿起地上碎成好幾塊的龜甲,語速飛快:“龜甲摔成好幾塊這種情況,之前隻在領導讓我算荒野之息的時候出現過,不過荒野之息是Z-001的所在地,Y-103算不了很正常。但‘白桑是不是還活着’也算不了的話,那問題可就有點大了。”
周正已面露沉思之色:“白桑畢竟是白家人,Z-003解封的時候他又恰好在祠堂……說不定真出了什麼意外。”
當然,這裡周正已指的‘意外’,不是白桑死了,而是白桑沒死。
白繼業來了精神:“所以,小樹苗沒死!”
周正已看了眼張牙舞爪的血霧,皺眉道:“沒死也未必是件好事。被複蘇的詭域當場吞噬的活人,如果沒死,極有可能變成伥鬼。”
這類生物,雖然乍看似乎跟以前沒有區别,但實際上早已被詭域扭曲了心智和思維,所有行為的落腳點都是為了完成詭域的任務,在早期對探索和援救工作造成過巨大阻礙,哪怕是現在仍防不勝防。
見現場氣氛異常凝重,常一默默的把嘴邊那句“如果隻是變成詭物了的話,那不該占不出個結果”這大實話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