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彌希站在衣櫃前,感到有些頭疼。
她一直過得比較拮據,平常也不怎麼買衣服,能穿的也就來來回回那幾件。但昨天在地上滾了一圈之後,她常穿的那件外套已經被送去幹洗了。剩下的要麼皺巴巴的沒法穿去面試,要麼不夠保暖。
前一陣子她高燒了整整一周,也不知道是因為是穿得少了還是過度勞累。好不容易病愈後,白石彌希思來想去,按眼下的情況,過度勞累是避免不了的,那她還是多注意保暖比較好。
白石彌希又努力翻了翻衣櫃,意外從找出來了一件非常眼熟的風衣外套。
這是高中将要畢業時,她用存下來的零用錢咬牙買下的,布料和剪裁都很不錯。隻是當時年少不知事,隻顧着顯出纖細的腰身而買了最小碼,卻沒有思考過發胖的可能。
後來高考落選,她在家消沉了一段時間,體重随着憂愁和焦慮蹭蹭地往上漲,這件隻适合竹竿身材穿的風衣也就因此埋藏在了衣櫃裡。
白石彌希試了試,意外發現還能套上。
卡其色的風衣外套内搭深色的高領毛衣,鏡中的女人以手指卷了卷披在肩頭的棕色發梢,注視着略顯空蕩的直筒褲管,露出了一個苦笑。
最近太忙,還沒上過秤,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被生活摧殘成這樣了。
心情略有些複雜,白石彌希看了眼手表,急匆匆地出了門,結果到達定好的餐廳外時并沒有看見說好的人。
閑着沒事的白石彌希開始逐字閱讀擺在隔壁門口的報紙:“因為眼睛和耳内受創而死亡的離奇死亡案件,截至昨日淩晨已有六人……”
打了個寒戰,她默默地換了一份:“少女失蹤再增一例,杜王町到底潛伏着什麼樣的神秘力量?”
白石彌希無言地轉開視線。
她當初為了上學和照顧媽媽搬過來,卻沒想過原來杜王町是這麼危險的一個地方——
一聲尖叫突然在對街處響起。
倒也不至于應驗得這麼快吧?
白石彌希望向街對面,一個神情癫狂的男人拿着小刀挾持了一個店員模樣的女人,從便利店裡一步步走了出來。
女店員正驚恐地高聲尖叫,那聲音簡直像是在白石彌希腦内響起的一樣,三百六十五度嗡嗡地環繞着,還自帶混響。隻是伴随着高亢而尖銳的叫喊,難以言喻的恐懼如瘋狂生長的藤蔓,一點點攀爬上了她的脊背。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她的脖頸處似乎也被附上了一點冷意。
像是被什麼無形的物體緩緩攀附着,從脊背一路到後頸,所有力氣都一下子被抽走。盤踞在腦海裡的意像膨脹着、叫嚣着,于是所有其他念頭都得為此讓路,直到混沌不清的意識裡隻剩下反複不停的恐懼——
她會死嗎?
我……會死嗎?
不對……
她顫抖着,試圖從巨大的、幾乎要将她壓垮的恐懼感之中找到一些縫隙。
方才還好好的,以前也從未有過類似的症狀,她突然之間怎麼會這樣?
“呼吸!”
混亂中,白石彌希感受到了一隻溫暖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這個時候,她才勉強注意到,不知何時起,自己竟然頭暈目眩地跪在地上。
她雙手撐着地面,感受到那古怪的恐懼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咽喉,讓她幾乎難以呼吸。在她的腦海中不停回響的、女店員的尖叫也像是被掐住了喉嚨的鵝一樣嘶啞地從中間斷裂。
白石彌希下意識地捂住喉嚨,皮膚的體溫和觸感與那股死死攥緊氣管的古怪恐懼彼此重疊,清晰地告訴她那裡并沒有一雙正在掐她脖子的手。
那隻是幻覺。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她好像能稍微喘口氣了。
“還聽得見聲音嗎?”
那個冷靜的聲音接着問道。
她艱難地點了點頭。
“深呼吸,跟着我的節奏:呼、吸、呼、吸……”
仔細一聽,這個聲音好像還挺耳熟的。
白石彌希把注意力從對街的搶劫案挪開,感覺那股如藤蔓般緊緊将她纏繞的恐懼逐漸消退了下去。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覺得能呼吸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就像是突然從噩夢裡驚醒,又像是潛水時猛地鑽出水面,她對周圍的感官認識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警笛聲正由遠而近地鳴響,人群中響起一陣驚呼,或許是趕來的警察正在控制現場。
她也終于能看清幫助她的人臉了。
首先映入眼底的是深綠色短發和宛如啃過的西瓜皮般的淺綠發帶,然後是獨特的鋼筆尖形狀的耳墜,還有那雙她絕對不會忘記的、恍如翡翠般剔透的青色眼睛。
那是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
“岸邊……露伴?”
白石彌希認識岸邊露伴,單方面的那種。
他們讀的同一所高中,岸邊露伴高她一個年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