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身後傳來半舊的房門緩緩打開的聲音,伴随着成年男性故意踩得又重又沉的腳步聲,恍若催命的鐘聲,一下下敲響。
該死!她就不應該因為一點點别扭就讓仗助等在樓下的。此時此刻出現在她房間裡的,除了安傑羅還能有誰?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白石彌希的心跳也越來越快,房内嘩啦啦的流水聲一起,在白石彌希的耳畔重重地敲響。她頭疼欲裂,但此時并不是停下來休息的時候。
她重重咬了口舌尖:一定要冷靜下來!
安傑羅是一個身材高大的成年男性,她與對方搏鬥就是找死。公寓的住戶一貫相互漠不關心,向他人尋求幫助這一條也不報希望。唯一的出路隻有樓下就是等待着的仗助,但是七樓太高了,就算她大聲呼救估計也聽不清楚。
白石彌希逃到了樓梯口,眼下面臨着兩個選擇:上樓或下樓。
這是老式公寓,最高隻有九層,第十層是天台,上有鐵絲網和上鎖的鐵門,租客都有鐵門的鑰匙,如果不被追上,她還能利用鐵門周旋一段時間。但這也隻是權益之計,安傑羅早晚能找到破門的方法,隻能寄希望于仗助發現不對勁上樓找她。下樓倒是能與仗助彙合,但從七樓下去,路程實在太長,她的體力本就不多,真的能跑過安傑羅嗎?
身後的腳步聲已經很近了,她必須得做出選擇!
女人慌張的背影在通往上層的樓梯口一閃而過,安傑羅玩味地注視着她的背影,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你跑吧,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掙紮出什麼花樣——
公寓是一個長方體,租屋門外就是走廊和扶欄,每層左右兩端各設了一個樓梯。
白石彌希知道自己的體力跟他差距太大,隻能寄希望于安傑羅并不了解公寓的結構,上樓後借助這個短暫的視野差,找機會繞開他。
上到八樓,白石彌希轉頭向另一個樓梯口狂奔而去,就在眼前!
“哼哼——”
獰笑的男人背靠牆壁,嘲弄地望向她。
他早已等候多時。
“猩猩女,終于跑不動了吧?我就喜歡看别人掙紮到最後、卻毫無意義的樣子。絕望的表情可真是太有趣了!對!就是這樣!”
他的表情陡然陰森下來:“愛管閑事的婊子,怎麼不繼續跳了?你不是很擅長站出來保護其他人嗎?這種時候你看看誰還能來保護你!一會兒你最好哭得讓我盡興,至少還能有個好看點的死法!”
白石彌希哪裡有那麼多心情聽他的垃圾話,一個反身接着沖刺。
安傑羅似乎打算好好地欣賞一陣她垂死掙紮的樣子,追得并不緊,但就算這樣,她都已經快喘不上氣了。隻是她知道一旦停下來就完了,隻得咬牙堅持下去。而且安傑羅追得不緊,不代表他追不上。他在樓梯口提前等待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是,安傑羅怎麼會提前知道她想去哪兒?
思緒恍然閃過一道光。
……對方是替身使者!
情急中她下意識以普通人的思緒揣摩對方,卻忘記了安傑羅還有一個普通人看不見的替身。隻要他讓替身跟随在她身邊,那麼她就沒辦法脫離對方的視野。
幸虧她選擇了向上走!無論是用替身來監控她的動向,還是單論體力,在追逐戰上,她是絕對逃不過安傑羅的。但天台不一樣,她有鑰匙而安傑羅沒有。鐵門非常沉重,就算是成年男性也很難在短時間内破壞。即便她的行蹤暴露,隻要能把安傑羅擋在門外,他也無法真正對她造成傷害。
馬上就到了,隻要再上一層樓!
白石彌希拼勁最後一口氣,兩步并作一步沖上台階,鐵門的一角赫然出現在視野重,她邊跑邊伸手摸向包内……
如同晴天霹靂,怎麼會——鑰匙并不在包裡!
她想起來了!最開始開門時她察覺到不對勁,急着逃跑,鐵門的鑰匙與租房的鑰匙一起,應該還挂在門上!
“你在找這個嗎?”
安傑羅走上台階,指尖勾着一串被白石彌希忘在腦後的鑰匙。安傑羅似乎極大地滿足于慘白的面色,嬉笑着将鑰匙收起來,上前猛地甩了她一巴掌。
白石彌希被扇了個踉跄,尚未來得及起身,又被安傑羅揪着頭發毫不留情地打了幾拳。劇烈的疼痛下,她眼前天旋地轉,腦子嗡嗡的,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但還是拼盡全力,在他最後砸向眼睛的時候避開了。
“小老鼠,你的技倆可真多啊。已經無路可走了吧?是時候跪下來給我求饒了!”
他似乎已經勝券在握,并沒有急着重新上前抓住白石彌希,隻是獰笑着,一步步靠近。
逐漸逼近的陰影慢慢将她整個人覆蓋。樓道裡老舊的燈泡閃爍了一下,猛然抽出的小刀反射出慘白的光。
白石彌希踉跄着從地上爬起來,昏沉的大腦和劇烈的酸痛昭告着她已經無力為繼。
她顫抖着後退半步,背後卻撞上了扶欄。
她已經無處可退了。